锺颐歌完全可以立刻拂袖而去,任由戚尧一个人发疯,但,人做事往往不受理智所控。
近距离观察戚尧,锺颐歌发现,他远远比自己平常时看到的更加精致,而且此时还上了妆,容颜也就愈发冶豔,大概是随了母亲,六公主却像先帝更多些。
六公主与戚尧的生母,当初是出了名的美人,尽管出身并不高贵,却是先皇最为宠爱的。只可惜红颜薄命,在当年那场叛乱中丧命於流矢。
“皇上驾到──”
戚尧和锺颐歌同时一惊,都免不了手忙脚乱起来。戚尧把落跑皇後丢在地上的凤冠拾起来戴正,又不由分说将锺颐歌推到床底下:
“待会儿见机行事。”
说罢,匆匆蒙上盖头,一屁股坐到床上。
忽然看不见事物,所以对於任何风吹草动就变得尤其敏感,戚尧听见自己弟弟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然後“吱呀──”一声推开门,用带著六、七分醉意的声音道:
“你们都退下吧,不用守在寝宫外了。”
然後,他反手阖上门,脚步虚浮地走进内殿。
“皇後。”
戚尧透过红盖头下摆看见了戚越的一双鞋,如今这形势,果真是骑虎难下。
“朕知道你和你父亲一样,是个聪明人。那些过於客套的话,不说也罢,朕既然选了你,那麽你只要在世一日,便是一日皇後。”
戚尧不爱参与朝政,却不表示他不懂朝政。做皇帝,除了要处理国事之外,也要懂得牵制各个大小官员,戚越钦点丞相之女为後,其中倒不见得真有多少喜欢。
正在他思索之时,眼前却忽然一亮,盖头被戚越挑开了。
戚尧睁著眼睛看戚越,戚越也同样睁大眼睛瞧他,静默了半晌後,戚越似是不太敢相信眼前。摇了两下头,蹙眉唤道:“皇兄?”
“陛下……”戚尧一口气哽在胸口,又长长地呼了出来,想说话,可也不知要如何解释,反正,欺君之罪是跑不掉的了。
这时,戚越却出乎他的预料,将眉头渐渐舒展,神色柔和:“朕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
“没错,好弟弟,你是在做梦。”戚尧放慢语气,“皇兄带你放风筝去……”
“风筝?”戚越突然笑了,“朕小时候皇兄就这样说过,但从未真正兑现。”
小时候?戚尧当然不记得。
戚越转过身,点燃桌上的香炉,戚尧则是悄悄从床上站起来,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脱身,至於锺颐歌……就只能由他自生自灭去。
可他才走了几步,戚越便转了回来,香炉中冒出醇厚而甜腻的烟雾,寻得人头脑发晕。
“皇兄。”戚越摘去他的凤冠,一头青丝披散而下,他伸出手去,手指贴在戚尧下巴上轻抚,“皇兄……”
戚尧整个人都懵了,吓得四肢虚软,何时又被逼退回床边也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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