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转身出去,结果冷不防被温香软玉扑了个满怀:“公子,怎麽才刚来就急著要走呢?坐下喝一杯也好,保证伺候得公子舒舒服服。”
锺颐歌活了整整二十七个年头,还是第一回进到这种地方,怄都要怄死了,但顾忌怀中人乃女流之辈,又不敢使劲推开。酒意倒是清醒了一大半,冷汗几乎要顺著脑门滑落。
“哟,这不是锺驸马麽?”
“是啊,他怎麽也来这巧玉阁了?”
“六公主若是泉下有知,恐怕要从棺材里跳出来咯……”
讽刺的调笑声一句句从四面八方传进锺颐歌耳朵里,他捏紧了拳头,意欲大声反驳,可话却好像哽在了喉咙里,哪怕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姐夫?”
要命了,这声音是……
锺颐歌先是诧异,随後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羞愤之情,任他在谁面前丢丑都无所谓,却唯独不愿在此人眼里失了面子。
“九王爷。”狼狈地将衣袍理整齐,锺颐歌朗声道,“别来无恙。”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和六公主的婚宴上。大概是三年多以前的事,具体情形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那天夜里锺颐歌喝得很醉,比今晚还醉,醉到错把与六公主一母同胞的九王爷当成了自己的妻,居然还当众将人强行打横抱起进了洞房。直到看见脸色发白的六公主本尊,才意识到犯了多麽严重的错误。
总之,那次的经历,他事後都不想再回忆起来了。
他们本就交情不深,相见次数更是寥寥无几,但却好似生来犯克,每次相遇总要发生些不愉快。包括锺颐歌亡妻的丧礼,所有人皆是面容悲恸,连当今圣上都忍不住落泪,独独这九王爷戚尧,满脸的云淡风轻,甚至还抽空与府上的小丫鬟调笑,险些让锺颐歌背过气去。
梁子,就是这麽结下的。
戚尧立在楼梯上,眉目流转之间已是让在场大多数女子黯然失色,吞咽口水的声响此起彼伏。说句不怕死的,这九王爷的风姿,即使叫上巧玉阁内所有要价最高的几名花魁加到一块儿去,也抵不上他戚尧一半惑人。
“六姐尸骨未寒,驸马你怎麽就到巧玉阁来寻欢作乐?”戚尧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眼角却尽是笑意。
锺颐歌不知是醉的还是气的,双颊通红,手也发颤起来:“我对六公主情深一片日月可鉴,今日实乃误入此地,并非我所意愿。王爷你只管玩得尽兴些,告辞。”
说完,推了推仍黏在胸前的庸脂俗粉,刚想离开这是非之地,脚下却蓦然一软,差点儿让门槛绊倒。
“姐夫当心!”戚尧忙道,“看样子,怕是醉得不行了吧。天狼,还不替本王送驸马回府?”
“不必劳烦王爷,我自己会走。”
最後这句话已是没了底气,锺颐歌几乎落荒而逃地冲出了妓院,还隐约能听见戚尧在他身後张狂不羁的嘲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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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戚尧仍在笑个不停:“实在是逗死本王了……天狼,你有没有看见他当时的表情?整张脸跟抹了浆糊似的。那东西平常就是一本正经迂腐不堪的样子,我瞧了来气,今日可总算得了些趣味,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哪。”
天狼始终一语不发,在旁边为他准备洗澡水:“王爷,早些沐浴歇息吧,明日还要上朝。”
“罗嗦,你何时见我准时上过朝了?真是个扫兴的。”戚尧收起笑容,起身来到浴桶边,伸手试了试水温,随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将水珠轻轻甩在天狼脸颊上,令他心口发痒,却不得伸手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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