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主席23
季延便又抬起头看他。
季延无法招架他的嘴炮,如同他无法招架季延认真看他的眼神。
可是季延却偏偏又纵容他的嘴炮。
就好像不管沈时樾在嘴上占了多大的便宜,他都欣然接受。
当然,沈时樾也就是在嘴上占点便宜,至少到目前为止,还真没动过真格,也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想。
不管是哪种,季延对此都表示遗憾。
沈时樾于是把目光移到被季延顺手放在一边的笔记本电脑上,这才想起来正事儿。
他问季延:“一辩稿写出来了?给我看看。”
季延应了一声,把文档调出来,又埋头吃蛋糕。
但沈时樾又不是真要给他改稿,只粗粗看了一遍,没说好还是不好。
他来的路上就知道了季延第一场比赛不上场,就是专门来问这件事儿的。
他便故意装作不知道似的,把电脑递回给季延:“还可以,问题不大。第一场你打几辩?”
季延一惊,一时分不清沈时樾是故意诈他,还是真没看到消息,甚至都忘了把嘴角那一点奶油舔掉。
在他的认知里,沈时樾向来是消息最灵通的那个人,回消息也最快,每次他说件什么事情的时候,季延都觉得自己村里才刚通网。
何况沈时樾也不像是会故意诈他的人。
季延的大脑飞速运转,但大概是刚吃了甜食的原因,脑袋越发不清明起来,一时竟有些摸不清沈时樾到底想干嘛了。
沉默片刻,季延乖乖答:“第一场我不上。”
沈时樾问:“为什么第一场就不上?”
季延心想,他们太积极了,我还没开口,他们就已经分好了辩位,我还能怎么办?
但这种话,他又是不爱跟沈时樾说的,说了反倒显得他斤斤计较。
于是他答:“我不想上。”
沈时樾看他跟只受惊了的猫似的,警惕得很,只好出声道:“季延,不要骗我。你什么时候会不想打比赛?”
季延不说话了。
他这会儿也不吃蛋糕了,只有些丧气地垂下头。
沈时樾说的很在理,作为一个辩手,怎么可能会不想打比赛呢?
辩论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有不同的意义,但唯一不能否认的一点是,竞技的快感,唇枪舌剑的交锋,永远是最畅快、也是辩手最迷恋的。
沈时樾看他这样,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有些话还是必须得说清楚。
也许,必须得从他的口里说出来,才是最好的方式。
因为季延这个人实在很矛盾。
你说他佛系,但口口声声称要“重建檐大校辩”的人是他,赛场上永远也不低头认输、势要死磕到底的人是他;
你说他爱出风头,可连上场比赛的名额也不争不抢的是他,受了委屈一声不吭的也是他。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从空调出风口吹出来的冷气肆无忌惮地洒下来,充盈着每个角落。
他们面对坐着,沈时樾再三考虑了措辞,才开口道:“我知道,你大大小小打过很多场比赛,训练营里的第一场打不打对你来说也许根本没有区别,但这不仅仅是一场比赛的问题,而是你跟其他人相处的问题。”
“这里是训练营,是一支由一群陌生人组起来的队伍,而不是校辩论队。这二者的差别在于,校辩论队里,大家都清楚你的实力,愿意让你上这场比赛,是因为大家相信你。”
“可你现在周围都是陌生人,他们不了解你,也不在乎你,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没有谁会刻意关照你。”
“如果你一直这样沉默,在大家讨论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结果不会是有人主动来靠近你,而是没有任何机会会落在你头上,是你最终在这个队伍的存在感逐渐趋于零。”
季延小声反驳道:“反正这只是一个训练营。”
“是,今天这只是一个训练营”,沈时樾反问,“等你要带着校队出去打比赛的时候呢?还是这样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一句话都不跟你的队员交流?”
季延自知理亏,乖乖闭上了嘴巴。
大概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又是在自己的单间里,对面还坐着季延,他说话也没了往常那么多顾忌,想到什么说什么:“真正比赛的时候,你是队长,是整个队伍的核心,你不但得打比赛,还得做决定、安抚情绪,你这样到底能不能带好——”
自动休眠了一段时间的空调重新开始工作,冷气来势汹汹兜头盖面地扑过来,打在他脊背上。
他一瞬间收了声。
他卸了力,有些乏地靠在软椅椅背上,撑着额头,突然意识到他刚才的话有多不合时宜,难得有些慌张道:“对不起,我今天——”
来不及说完,就被季延截去了话头。
季延微微低着头,白皙的食指竖在嘴唇前:“我知道的。”
沈时樾来不及对上他的眼神,只见他站起身来,电脑没拿,甜点也没拿,径直往门口走。
不等沈时樾再开口,他低声道:“学长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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