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还是昏迷不醒。而蔫了吧唧的疲惫龙,正老老实实趴在桌子铺着的破布上,充满怨念地看着它那张被外人霸占的小床。
这说的“老实”,也只是看似老实。之前乔执出去,是把龙包在破布里的。
“你……”乔执脑子一转,就想出了个大概:“他醒来过?”
龙没理他,没听见似的。
“他,看到……你长什么样了?”
自与虎一战后,小少年的情绪一直不高,此刻声音凉凉的,夹着晚风,冻得叫人想打哆嗦。
龙头都不抬,敷衍地摇摇尾。
少年拎起破布,连带着里头的龙一起,揽入怀中。
“你真是,由着性子。”
他碎碎念着,拿食指点它的脑门。
“明明用布把你包好了,稍稍忍耐一会儿就能洗澡,因为不舒服,所以不愿意包了?一点都不为别人考虑啊。”
说够了坏脾气龙,少年敛了一身老妈子气质。
复抬眼,看向木床。
乌沉沉的眼底,竟是杀意显露。
第17章 铺路(幻境三)
龙不愿意包在布里是有原因的,它的伤口不舒服。打斗留下的抓痕红肿,加上走山路的破皮和被虫子咬,身上又痒又痛。
乔执将它放进浴桶时,结结实实挨了它一爪子。
“……”他毫无防备,被抓个正着,手一松就把乔蛋蛋丢了下去。
乔蛋蛋可谓自作自受,瞬间沉了底。
浮上来时伤口碰了水,“叽!叽叽!”叫得像只小鸡仔。
往日他没机会听它叫唤,这是头一遭。平时那么凶煞的土霸王,叫声居然是这个样子,乔执感觉好笑且十分悦耳,不由多听了一会儿。
去捞它的时候,才发现它细细小小的伤口。
后来洗干净了龙,帮它上药,发现头毛、尾巴尖尖毛,仍在小面积地渗血。
乔执心疼得紧,也恼它出去打架不顾它自己安危。
“下次不可以冲动去打架了。你的伤处要处理,我得剪了你的毛。”
他手中握着剪子,语气轻淡、无甚表情,没花多少力气地将自己要剪它毛的这一讯息混了进去。
在布包里阖眼打瞌睡的龙,习惯性地将少年的絮叨左耳进右耳出。
“咔嚓——”拎起毛,清脆一剪子。
龙闻着异动抬了抬头,头毛已是秃了一块。
“咔,咔。”茸茸的尾巴尖尖毛,被利落地修掉。
看到乔执掌中粉毛的一刻,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龙的尾巴直直立起。
不复往昔的大气威武,尾巴儿看上去,像一根直起来探查环境的肉粉色小草。
乔执眼尖地发现了流血的破口,手沾了伤药就往上摸。
龙正想打他呢,倒是自寻上门,尾巴和手碰了个正着。
“叽叽叽。叽。”
伤药凉,龙委屈呀,叫唤不止,控诉声像只小鸡仔。
乔执绷不住,笑出来。
……
被大老虎的叼走的小男孩,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四皇子。
先不论他的父亲是一朝帝王,光是他的母家,就个个来头不小。
他的生母是重臣之女,宠冠后宫的江贵妃;他的舅舅,是当初与铮炀帝一同逼宫的生死之交;他还有一个认的干舅舅,是天辰观中声名远播的道长。
四皇子不过六岁,铮炀帝每逢大场面却不忘带他在身侧,可见重视程度之深。
这宫里的规则,是无差别作用到孩子身上的。越受宠的,就越是招人忌恨。
这才出了秋季狩猎的意外。
江贵妃的侍女亲眼所见,御帐被划开大口,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拖走了午睡的四皇子。
调查之后发现,御帐破口周遭给有心之人放了新鲜生肉,在这野外,那无疑是最吸引猛兽的。
铮炀勃然大怒,当场砍死了几人,下令彻查此事:打主意打到御帐之中,始作俑者竟是连自己的性命都敢惦记?
四皇子生死未卜,带出宫的大半兵力连夜搜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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