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颜无奈地叹口气。
“萧公子怎么得空来了?”
萧沨晏敛了戏笑,抿唇颔首,回道:“得闲出来走走,路过医馆便进来看看了。顺带告诉断医师,那镯子尚在镶嵌之中,红霞彩石质地颇硬,打磨起来须要些时间,还望你不要着急担忧。”
断颜点头,心下颇为动容。
“不急,多谢你特地来告知我。”停顿片刻,似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上一次你送我回医馆,我未曾向你道别,一时只顾着看诊,十分抱歉……”
“无妨,如此岂不是显得更为亲近?”
语罢勾唇轻笑出声,一双眼显得愉快无比。
断颜瞧着他的神态,只觉他是真的洒脱随性,并未拘泥于此,也就不再独自介怀。
“我这些日子时常能得些空暇,断医师要是不介意,可否让我常来坐坐,讨几杯茶喝?”
“粗茶鄙陋,自是不会吝惜于人,萧公子随意就是。”
“那便多谢了。”萧沨晏略施一礼,看得惜楠目瞪口呆。
——什么什么,这个人也有这么文雅的时候?
“断医师年纪虽轻,想不到却如此熟谙医理。”
“是你谬赞了…其实你也不必生疏,不妨直接叫我断颜。”
“如此甚好,那往后便以姓名相称。”萧沨晏一双眉悄悄地扬起来。
什么?!
惜楠一双眼瞪得更直,差点被一颗果脯哽死。
——公子啊,这家伙人面兽心,你看他笑得一脸猥琐,你你你…你没发现他铁定不安好心吗?!
小姑娘一双秀眉扭成一团,奈何闲谈间的断颜并未察觉,不苟言笑的面容上愈发隐现出丝丝惬意,甚至隐隐约约……能觉出浅浅笑容。
惜楠顿时愣在一隅。
嘴里的干果忘了咀嚼,想着以前尚未离府之时不愿与人相交的主子,眉头终于一点点散开。
也是在这一瞬间,惜楠终于想到,或许萧沨晏这个人出现得正是时机,可以把真正的断颜从上官府宅完完整整地带出来吧……
“姓萧的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碍事!”惜楠扒开手拿折扇装得一身温文尔雅的人,气冲冲地嚷过去,“你挡着药柜了。”
又是一日晡时,屋外阳光正好,屋内的萧沨晏不知是第几次“厚颜无耻”地赖在了医馆里。
人少时倒还挺好,断颜若有闲暇时间,总会同他闲谈几句;然而碰着来诊的人多时,萧沨晏便成了惜楠口中碍事的存在,时不时地承受她几个白眼。
可虽如此,这人依旧是天天来,当真做到了风雨无阻。
又是一个越来越熟悉的白眼,萧沨晏无奈地看了看这确实略显拥挤的房间,自认理亏。于是也不还嘴,自觉地走到断颜身侧。
彼时的断颜正在给人包扎伤口,动作轻柔仔细,眉眼间的认真瞧得萧沨晏胸口紧了紧。
“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断颜垂着眼轻声应道。
萧沨晏叹了口气,愈发百无聊赖。然而那口气还没完全舒出来,忙碌中的断颜突然抬起头看着他,开口道:“能否麻烦你去后院,帮我热一壶茶来。”
话方道出,那厮已经屁颠屁颠寻着后院去了。
断颜又将眼垂下来,继续裹着纱布。
“无碍了,这几日切勿浸水,伤口较深,所以也要时时忌口,方可痊愈。”
“好的,好的,多谢断医师了。”
断颜起身扶起病人,又拿了惜楠方才包好的几味中药,送他离开。
“公子辛苦了,我去给你热茶。”惜楠伸了伸懒腰。
听她提及此,断颜这才想起来,方才自己已经让萧沨晏去了。
心下疑惑这人怎么还未回来,于是说道:“不用了,你替我在这儿看看,我进去后院一趟。”语罢,转身几步便进了后院。
再然后,惜楠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紧接着,是断颜略带无奈的声音:
“惜楠,取我药箱过来。”
惜楠应了一声,暗自嚼了一句“活该”,这才哼着小曲拿药箱去了。
“这款药膏是我无事时自己研磨的,你拿去,不时涂抹在烫伤处即可,不出两日也就好了。”
萧沨晏接过小巧的盒子,凑到鼻下轻嗅,只觉清爽沁香。
“加了薄荷叶?”语罢又用手指碰了碰,膏体清凉,触肤即融。萧沨晏暗自感叹,好一双巧手。
“嗯,我先帮你上一次药。”
萧沨晏乐得如此,闻听此话,立即又将药膏递回去,顺带着毫不客气地将烫伤的那只手凑到他跟前。
断颜自然地将之握住,另一只手则取了药膏细细地涂抹,敛下的眉眼又一次显得无比认真。
手指触到的肌肤略微粗糙,尤其是烫伤的虎口处,有着一层细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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