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措没有说话,也不知可以说什么。静默伫立在两人之间。良久,方牧有些悠远的声音响起,“有一回我们出任务路过,你爸偷偷去看过你,你长得跟只猴子似的,你爸笑得那傻样,像只煮熟的蛤蜊,我都能瞧见他恶心的扁桃体了。你跟你爸一点也不像,你爸就是个二愣子,一根筋……”
他的声音低下去,终于彻底消了谈兴,沉默半晌,他又恢复人神共愤的狗脾气,不耐烦地踹了方措一脚,“行了,滚回去睡觉。”
少年被方牧踹下床,也不敢抱怨,默不吭声地刚想爬上自己的床,就听见方牧说:“回来,把匕首给我,这东西不能给你。”
少年遗憾地将匕首递还给方牧,心中颇为可惜,他还以为方牧忘了呢。
☆、第十六章
虽然向方敛要了方子愚妈妈的地址,但方牧并不打算过去。他天性里就觉得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实在没工夫没心情应付女人的哭哭啼啼。
第二天,方牧并没有出门,躺在旅馆房间的床上,交叠着双腿,兀自玩着手中的匕首,眉眼沉沉,有种不容人接近的危险气息。
方措不敢去打扰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尾看电视,将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小,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敲门声响起,方牧如同一只矫健的豹子从床上跃起,走去开门。
门外是昨晚在酒吧的酒保,依旧是那张平凡而温和的脸。方牧犀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他,半晌,晃晃身子,让他进屋。
小刀的消息来得很快,不过一夜的时间,已经有了方子愚的眉目。小兔崽子确实来了北京,还干了一件特别二逼的事儿,就在火车站门口,有十六七岁的模样的穿着校服的少年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黑黢黢的脸上仿佛几百年未掸了,面前一张用石子压着的纸,上书几行寒碜至极的字,大致意思是流落异乡,偶遇小偷,求好心人资助返校资金云云。
这种骗人的把戏老掉牙了,火车站门口客流量大,来来往往天南地北的人都在奔向自己的目的地,谁也不会停下来往这儿多瞧上一眼。但方子愚不仅看了,而且还蹲下身,认认真真地把纸上瞎编乱造的故事读了一遍。读完之后,被“爱的教育”洗脑过度的方子愚小同学从里摸出一百块钱端端正正地放到了骗子手里,顺便还将自己还没吃完的半包凤爪给了人家。
然后,方子愚小同学就杯具了,他的钱包被偷了。
方子愚并没有立刻发现自己身无分文这个事实,他做事还是具备一定计划性的,从他妈妈来北京那天开始,小小的少年心里就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果然,过了说定的日期,他妈妈并没有回来,那时候方子愚就决定,他要亲自去北京把他妈妈接回来。他不相信他妈妈如果看到千里迢迢不辞千辛万苦前来寻母的儿子会不动容,会不心软?何况他长得这么可爱这么贴心,谁舍得不要他?
当然,这件事肯定不能让大人知道。方子愚从同学那里借了钱,成功骗倒他爸方敛同志,背着自己上了去北京的火车。他还算不是笨得太离谱,知道自己孤身一个小孩上路不安全,上了火车就瞅准了自己对铺的一家三口,凭着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和惯会甜言蜜语的嘴,极力和人家孩子他妈打好关系,愣是让别人以为这是和乐融融的一家四口。
居然就真的有惊无险地到了北京。
他牢牢记得他妈在电话里说过的在北京的住址,出了火车站,就上了出租。等车到了目的地,要付车钱的时候,方小朋友才发现,钱包不见了。
啊啊啊啊啊啊!方子愚想嚎叫的心都有了,翻和身上大大小小的口袋,也没找出一分钱,欲哭无泪的方小同学视死如归地看着司机大叔,“要不,您打11o让警察抓我吧,我没钱付车费。”
司机:“……”
明白原委的司机大叔哭笑不得,“行了,下车吧,反正我也顺路去交车,就不收你车费了,丢了钱包是吧,那赶紧打电话给亲戚,别自个儿在外瞎溜达了。”
感受到首都人民善意的方子愚小同学默默地在心里给司机大叔发了一张好人卡,心中晴空万里,觉得此次北京之行前途一片大好,但现实立马给了他一个霹雳。
他妈给他的地址是一个酒店式公寓的,方子愚并不知道他妈住哪一层,只是坐在大厅角落里供人休息的沙发上等他妈回来,等的时间长了,身子一歪就睡过去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了,他摸摸开始叫嚣的肚子,站起来伸展了一下酸涩的手脚,就看见他妈回来了。方子愚还来不及摇着尾巴欢实地奔上去,就发现,他妈不是一个人。
跟他妈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男人,那男人身材高大,微胖,但风度斐然,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登对。他妈并没有发现千里迢迢到北京来的儿子,与男子有说有笑地走进电梯,那一刹那,方子愚看到那男人的手顺势扶上他妈妈的后腰,他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电梯门缓缓关上,方子愚一动不动,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泼下,将满腔期待和兴奋浇了个透心凉,他感到一种背叛,委屈、伤心、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堵在胸口。
他不知道怎么走出那家酒店式公寓的,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北京街头,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一株没有人要的苦菜花。直到饥饿的肚子给了他现实一击。
他忽然意识到,如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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