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个人,街坊们从小看到大,以为摸得门门清。谁会知道他心里有见不得人的秘密,藏得快发霉的秘密,压抑著叫嚣著不肯停歇屡屡躁动的秘密。
一,大郎捡稚子
别人瞧著牛大可怜,因为他婆娘跟人跑了。
牛大自己却不怎麽觉得,他还清晰记得老婆走的那天早上,他跟他婆娘是分房睡,早上出摊前,他习惯地端了洗脸水和吃的去敲门。
没人应。
牛大又敲了敲。
平常这时候,牛大都会默默地放下东西在老婆的门口,然後转身推馄饨摊去赚钱养家。这天早上,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推门进去,然後,他就看到了空荡荡的房间。
没有老婆的野汉子,也没有凶巴巴的懒婆娘。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牛大疑惑地走近房内,发现里面东西翻得有点乱,老婆藏的一些首饰和银两都不见。只梳妆台上搁著半旧的一张沾了桂花油的纸,歪歪扭扭划著“老娘走了”几个字。
牛大拿起旁边没盖好盖子的桂花油闻了闻,放下的时候觉得轻松了很多,粗浓的剑眉愉悦地上扬了好几个弧度。关门出去的时候,他脚步稍快了点,脸仍旧板上了。
真相是,牛大从来没喜欢过他家媳妇,要不是别人说有家一定要有媳妇,他一定不会听刘大姑的意见,卖了家里的猪羊去下聘礼。
好歹,猪啊羊啊安静可爱,不会打他冲他发火。
只是,牛大有成年人的烦恼。
不会再有人给他介绍媳妇了,他也不会有儿子了。
牛大喜欢孩子,准确地说,是男孩子,他想要个儿子,一个胖乎乎的安静乖巧的男孩子。他没事时候就喜欢坐在门口看小孩子们在院门口小河边奔跑玩耍,但是他不大敢找他们玩,因为看著看著就会想歪了,脑袋重重发癫,身体会起反应,在老婆面前都不会来的兴奋。
像吃了药。
牛大怕这样的自己。
他在梦里,看见白胖胖的小子趴在他胸口,嘀嗒口水喊他爹,牛大搂住孩子嘬嘴。然後,就泄了。
老婆虽然不知道他恶劣的倾向,但是因为长期的受冷落,而找了别的男人,在牛大看来,是情有可原。他对不起他老婆,觉得愧疚之余,他对老婆也有微妙的恨意。
因为,老婆是怀孕了走的人。牛大却妄想著老婆生个大胖小子来叫他爹。别人的儿子叫他爹,他也乐呵。这个白日梦,被他不知情的老婆无情地打破了。
所以,虽然牛大在刚确认老婆跑人的时候有轻松和愉悦,但在想回来後,不免真郁闷。
谁也不会知道他的这种变态想法。
牛大的生活起了变化的契机是节前的一个晚上。
大冬天的冷,街上一个行人都看不到了,牛大的馄饨摊子拉到了青楼酒馆边上,零零碎碎的生意直做到後半夜,他才不紧不慢地收摊子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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