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元妃早薨,又专好南风,府中的几房姬妾等同摆设,至今膝下犹虚,既未做过父亲,自然也对孩童没什么喜爱,只是不便拂了皇兄兴致,于是过来敷衍了两句。嘉平帝的心情却是出奇的好,笑道:“不知怎地,朕今日心神不宁,总想着他们,就让傅姆带过来看看——今冬这病势,好象愈发熬不过了。”豫王又照例劝慰几句。
正说着宽心解闷的话儿,殿外又通传林凤致到了,他才进殿门,听见有女眷声音,便即避嫌止步不入,嘉平帝道:“无妨,卿只管过来,朕正要让安康拜卿做个先生。”林凤致只得走入屏风之后,那安康虽只四岁,却是分外伶俐乖巧,听了父皇吩咐,便端端正正的拜倒,称:“林先生。”
林凤致岂敢受皇子之拜,急忙回拜还礼,叩首道:“殿下,不敢!”
嘉平帝道:“卿无须多礼,朕正想着,日后赦卿回来,便给朕做个太子太傅罢,朕子若是交给卿训导,实是放心。”林凤致并不平身,以额抵地,声音郑重,说道:“陛下,罪臣明日便是罪民,纵使法外宽仁,得免死罪,自来国朝亦无罪民赦还为官之例,圣口万勿枉言。”
嘉平帝不语,隔了一阵才道:“明日……便是大理寺会审了,朕怕是不能去了,卿自保重。”林凤致道:“国朝自有法度,罪臣不敢希图侥幸。今日便是来向陛下辞行,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嘉平帝叹道:“今日便要去了么?不意与卿缘分如此之浅……卿曾许朕半年之约,此刻想来,却是一场空欢喜。”林凤致抬起头来,脸上竟微微含笑,说道:“陛下,人生本来都是空欢喜,罪臣倘若法网逃生,今后天涯海角,也必终身铭感陛下这一月之情。”
豫王在旁听着他们君臣对话,渐渐只觉身体一阵一阵发冷,这才明白,林凤致对付俞汝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布局。
俞汝成的图谋,原本是借着废黜代立之名,行大权专揽之实,所谓推举,无非幌子,也不必非豫王不可,宫中二皇子又或外藩诸王,都一样能成为备选招牌,豫王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何况本朝制度,亲王并无涉政实权,所以豫王虽然也萌生过野心,却难以做出什么实际举动,虽然一度靠拢过俞党,但被林凤致一揭穿警告,便也敛迹束手,做个安全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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