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混账师父又去哪儿快活去了!
方才被他震裂斧头的人挥着一双碗大的拳头一拳捣在山壁上。扎根不深的藤蔓顿时从崖壁上抽离,李宜舟站立不住从被打出来的窟窿中掉下去,险险抓住了一截断裂的锁链。
他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他“宜舟哥哥!”
小鱼?他怎么来了。
小鱼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可千万不能让他过来!李宜舟焦急地拽着锁链一蹬崖壁想荡到栈桥上,可受了这一番摧残的锁链已经不再结实,受力之下嵌在山壁里的那一端脱落,带着李宜舟一起落入了水中。
李宜舟并非不会游泳,可这地方水流得太急,他才高处坠下顿时喝了好几口水。在急流中无处着力地挣扎,手中死死握着剑生怕掉了这东西。
肺里进了水,李宜舟意识开始模糊,这初春的江水中不知道什么东西竟让他觉得很热。
有人冰冷的手臂托住他的腋下把他往上举。柔软蜷曲的长发在水中水草般散开,遮挡了视线。
李宜舟在发丝缠绕间看到了一双墨蓝色的眼睛。那是月亮刚刚升起时天空的颜色,哀伤得仿佛要落下泪滴。
相传鲛人在大海中流下的眼泪会变成珍珠,落到一个人的心里,那个人会生生世世都爱他。忘川河孟婆汤,就算把魂魄扔进冥火中烧成灰,那个人也不会忘记。
若看到鲛人为你哭泣,你怎么会忘了他?
李宜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一座纸醉金迷的府邸,无数容貌秀美的鲛人躺在地上或者别人怀里,脖子上挂着金色的铃铛,美好诱人的身体只裹了一层薄薄的纱,哀鸣着任由那些看不清模样的人上下其手。
然后便是在水中,口鼻中灌满了水,在梦中却尝不出味道。
水草般的长发在水中铺开,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向他探过来,却不等触及到他的衣角就被不知名的火焰烧焦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紧接着骨头也开始焦化。
李宜舟捧着那堆枯骨坐在水中,水底的珊瑚颜色明亮,成群的鱼儿五彩斑斓。
一个人坐在礁石上看着月亮,脸上戴着惨白的面具,乌黑如瀑的长发一直垂落到水中。
李宜舟欣喜地跑过去:“师父!”
面具在风中掉落,发丝下的脸只剩烧焦的骨头。
场景混乱的切换着。李宜舟明知这是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他在礁石上飞奔,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头顶,海面上波光粼粼,美得像是在画中。
这一觉醒来李宜舟身心俱疲,后脑也疼得厉害。
三生剑被收回剑鞘里躺在他手边,小鱼戳了戳他的脸:“你醒啦?”
李宜舟还惦记着梦中画面,好奇地问:“你们鲛人流眼泪真的能变成珍珠?”
裴漓摇摇头:“我小时候整天哭,没变过。”他想了想又道,“可我不是纯血的鲛人,不算数。”
李宜舟摇着头笑自己对一个梦太认真。
裴漓又想了一会儿,小声说:“我……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李宜舟忙点头答应。
“我小的时候,我爹的书房里还放着些关于鲛人的书,我猜他是在学怎么养我。”裴漓道,“我偷偷看过很多,有一本书上写的。有一对鲛人夫妻一生太过恩爱,到生命尽头也不愿分开,于是流下一滴发光的眼泪落到彼此心里。那其实是他们灵魂的残片,凭着这滴泪,他们生生世世都能找到对方,永远在一起。”
李宜舟对这地摊上三文钱的故事嗤之以鼻:“两个人守一辈子就够长了,还生生世世?也不嫌腻歪的荒。”
他脑袋不疼了就开始环顾四周,忽然觉得门楣上那个花纹有点眼熟,好奇地问:“小鱼,你家门框上那是刻的什么花?”
“那不是花,是我们裴家家徽。”裴漓拿一块绣了家徽的帕子给李宜舟,“自天地间有人开始,我们裴家就是用这个家徽在无数战火之后找到自己的族人。”
李宜舟越看那花纹越觉得眼熟,可他脑子还没晕着,一时没想起来。
小鱼却在旁边弱弱地开口:“宜舟哥哥,你剑柄上……好像是这个花纹。”
第四章
李宜舟看看剑柄再看看门框,心想这三生剑不会是那老流氓烧杀抢掠来的吧,这下撞到主人家里,是还还是不还?
他还在想些有的没的,任凤楼已经推门进来,笑吟吟地说:“徒儿,你醒啦。”
李宜舟还在气他见死不救的事,哼了一声。
任凤楼过来安抚似的摸他头顶:“好好好,是为师错了。你这武功也是废了点,明日起就别到处逛悠了,四更起来练功。”
李宜舟委屈的不行:“那几个人是逍遥谷里的,我才没打过。”
任凤楼手中一顿:“你确定?”
“别的不确定,”李宜舟道,“那个傻大个斧子上还有我画上去的王八,肯定是谷里的人。”任凤楼养了一堆毒蛇,随时都会跳起来咬主人一口,可这人偏偏从不肯把他的告诫放在心上。
任凤楼道:“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就现在裴家过几天舒适日子吧。”
李宜舟见他要走忙问:“你要去哪儿?”
任凤楼在面具后发出一声轻笑:“为师当然是去和美人吃喝玩乐,不然呢?”
李宜舟气呼呼地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一拳捣在被褥上。
裴漓惶恐地缩了一下。
李宜舟咬着牙挤出一个笑:“那老王八蛋就这样,满脑子都是美人。”
裴漓噗嗤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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