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道个歉。可要说什么呢?告诉他是因为自己的妄想才将他养在府邸,圈在身边?
顾邺面色绯红,呼吸不畅,仍是死死地克制着想要挣扎的冲动,可下一刻他就被甩开了,堪堪躲过一刀,倒是徐离延手臂上被划了一道,鲜血染红了冰蓝丝绸袍子,露出冰肌玉骨来,越发地触目惊心。
顾邺面色一白,不由暗笑,是谁派来的?这个人真是下了血本,想要置他于死地,竟然派了这么多杀手来。
“还愣着做什么?赶快逃!”徐离延硬扛住几个人的刀,大声喝道。
顾邺起身跑,想了想,回头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此后便头也不回。
徐离延嘴角一抹讥诮,想不到在让他走的这一刻才得来他一句真心。
顾邺且躲且退,受了几剑,脸上有些浊湿烧灼之感,臂上被穿透的痛让他意识有些涣散,不清地势,停下之时竟是在悬崖边上,被黑衣人所包围。前有追兵,后为深渊,老天要让他命绝于此啊!他仰天长叹,随后看着黑衣人,嘴角勾笑,“你们主子是谁?死前至少让我做个明白鬼。”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你下了地府央阎王给你查去吧。”
挥手一刀,顾邺胸前殷红一片,身体向后仰,目光空洞。身下是云雾缭绕着的万丈深渊。
“不!!!!!”视线扫到徐离延持剑在黑衣人后,浑身是血,衣裳破烂,黑发凌乱披散着,发红的双眼噙泪,像头发了狂的野兽嘶吼。
明明要死的是我,为什么你却比你自己掉下去还要来得悲怆?对不起了王爷,还是没能保住你所救的这条命。对不起娘亲,至始至终也没能查出真相,手刃仇人。顾邺觉得身体越来越冷,意识越来越模糊,却仍能感觉到不断下坠中,苦笑:
真是不甘心呵……
“主上,顺亲王他……受伤了。”黑衣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抱拳,禀告。
“什么?”帘子后的人藏在阴影里,隐隐能看的出是个英俊的人,怒意从唇齿间迸出,帘后飞摔出一杯热茶来,精准的砸在黑衣人肩上,一砸一烫,皆在血口上,烫伤一片,又汩汩流下血来,真是旧伤未治又添新伤,黑衣人硬是咬牙承受住。
“混账东西!”帘后人伸出手来指着黑衣人,食指上带一枚金戒指,戒面上有一颗硕大的椭圆形石榴红玉石,晶莹通透胜血,更奇的是宝石中间部分有一株小巧玲珑欲放的烟绒紫黑牡丹,“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不准对他出手吗?谁给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奋力一拍茶桌,周围人都缩了缩脖子,不敢做声。
片刻沉寂之后,跪在底下的黑衣人颤颤巍巍大着胆子道,“小人们原先是追杀顾邺而去的,可王爷半路上杀了出来,杀了我们好几个人,更是在见到顾邺坠下山崖之后,发了狂似的斩杀了我们大半人……”
帘后人眸光一敛,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如芒在背,噤了声。
挥挥手,“顾邺已经坠崖,去找找他的尸体,埋了。下去吧。”
“是。”黑衣人捂着伤口,黑影一闪,带起一阵风,消失在屋内。
帘后人手撑在额上,靠着案桌,眼亮若星,叹了口气。
☆、弱冠之礼(上)
第四章
顺亲王府热闹非凡,鞭炮连连,人声鼎沸,庆贺顺亲王徐离延弱冠之礼。
府里府外是大摆筵席三天三夜,府前那条街布席百来桌,供往来平常百姓落座吃宴沾沾喜气——这样大的排场,这么大的耗费,就连当今太子殿下徐离定都没受过这样的礼遇。
说来也怪,这顺亲王和当今天子并非一母同胞,可这皇帝徐离宗对小王爷徐离延是百般溺爱,赏赐有加。皇帝其他的几个兄弟:老二瑞亲王徐离嘉封地长江之南,老三恭亲王徐离和镇守西北苦寒之地,老四硕亲王徐离荣封地东北地区。无一不是皇帝宣召,皆不能擅自入京,否则视为谋反。虽然皆不是一母同胞,却独独只有最小的顺亲王徐离延留在京中,还有一块皇帝御赐的金牌,可随时进宫。
为此坊间流传各种传言,最有根据的有两种说辞:一是这小王爷出生之日有九天祥瑞之气,能助运我武越王朝,千秋万世——这二十年来武越王朝确是朝运亨通;二是小王爷长得极似皇帝早逝的母亲萧皇后,有着恋母情结的皇帝对将情感转到小王爷身上——小王爷长相甚于女子,惊为天人,不过眉宇之间属于徐离氏的英气显现,并无女子娇弱之感。
各路官员不论官职大小,皆上门庆贺,纷纷巴结在皇帝面前如日中天,红得发紫的小王爷,用来放置礼品的房间贺礼堆得满地都是。
今日的寿星公徐离延正在内堂,懒洋洋躺在贵妃榻上,惬意十足的啖着婢仆剥好的放在碗里的紫玉葡萄。
“王爷,”徐离延的贴身小厮伺竹在他耳边轻声道,“顾家被踢馆了。”
哦?徐离延挑挑眉,示意他说下去,心里有隐隐的兴奋感。这三年来徐离延一直关注着顾家的一举一动,期望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武越是个尚武的国家,各处武馆林立,上至王孙贵胄,下至寻常白丁,没有不会一招半式的。皇家子嗣更是从小便研习各路武功,且一出生便有五十个属于他们的心腹死士,储君则可达到百个。
顾家则是这武越排的上名号的一间武馆,今日被踢馆,这攻擂之人要么就是想凭借顾家武馆出名,要么就是寻仇而来。
“踢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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