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你的吹雪小筑是该交给他的。”
他怒极反笑:“二庄主啊二庄主,说你无情你还真是无情。四年了,你都不会为我着想的吗?小筑若是交到他手里,我还有活命的机会?”
☆、再入阑珊楼
我顿了顿:“他也不一定会把你怎么样。”
“我算是看透了。这四年还真是跟没有心肝的人相处。你不是要将我交给他吗?好,你请便!只是二庄主,咱们从此一刀两断,当陌生人吧。”
我心中艰涩:“不把庄子都交给他我无法跟沈年交待。事后我会离开,你若没有路走,也可跟我一起走。我想织锦不会为难这个。”
“你就那么肯定他会放你走?”
他问得我一愣。“虽说我有越俎代庖之嫌,但我从未亏待过他。”
他嗤笑了一声:“你就如此自欺欺人吧!看能自欺到几时!”
秦喏气得太厉害,当晚就回了自己的小筑,我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由得细细琢磨如何全身而退的事情。毕竟掌了这么久的权,织锦万一疑起我来,我必十分危险。
无事一身轻的日子过了三天,第四天浑身都感觉快要发霉。秦喏生了我的气,待在吹雪小筑中不见我。织锦也因刚刚接管三个小筑忙得抽不开身,我闲极无事,跑了趟阑珊楼。
楼中风景如旧,天清云淡。云深在屏风旁穿衣,一双秋水明眸慵懒半眯:“你在落雪山庄呼风唤雨,那位秦姓管事也令你乐不思蜀,何故今日跑到我这里来?”
我饮了一口茶:“赶了一天的路,你倒不心疼我?”
“实在轮不到我心疼。”
我上前一把将他抱住:“我知道你气我没来看你。我道歉,好不好?”
他睨着我一笑:“我一介玩物,怎么敢生您的气?”
我兴味索然:“刚哄了一只母老虎,怎么现在又要哄你?”
他浑身一僵,默了片刻,眼带桃花地笑起来:“云深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我嘿嘿一笑,香了云深一口:我就喜欢这样乖巧的人。
晚上听着云深弹曲,喝着窖藏小酒,实则人生一桩美事。然而还没等我享受太久,屋外突起一阵骚乱,老鸨慌乱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公子使不得、公子!”
我正欲开门一看,不想外边那位先我一步,将门啪地踢开。我一愣:“织锦?”
沈织锦面色沉郁:“小叔,跟我回去。”
“庄里出什么事了?”
他走过来抓起我的手,拉我出房门。
我一出来,就看见旁边的房间间间都大开着门,恩客与倌们慌忙穿衣遮羞。“都、都是你干的?”
织锦沉默着拉我下楼。
老鸨跟上来,想拉又不敢:“这位公子是做什么?二爷好好地跟我们云深温存,您来捣什么乱?”
织锦猛地停下,目光如刀刮过老鸨:“敢再让他进来试试?我将你这阑珊楼都拆了!”
老鸨吓得脸如黄土,忽听楼上有人道:“沈庄主这样抢男人,不嫌太低劣了吗?”
乖乖,这声音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云深站在二楼栏杆后,微笑得颇雅淡,一点不害怕的样子:“二爷喜欢我这儿,你抢了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又有何用?”
我被织锦抓住的手腕猛地疼了一下。
织锦仰头看了云深一眼:“原来你就是小叔曾经迷恋的人,果然与旁人不同。”说完看向我,“今晚,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儿?”
我终于得到机会问出压了这么久的疑惑:“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呀?”
织锦脸上抽了抽,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身为落雪山庄二庄主来这里地方很丢人吗?”
不觉得。
一点都不觉得。
然则我看着织锦这张气白了的小脸,说不出口。点点头,望向云深:“那我先走……”
不等我说完,织锦已拉了我出门。
大晚上的又是乘船又是坐轿,我一边坚定了尽快离开落雪山庄的决心,一边抗不住地昏昏欲睡。
轿子两个人坐有点挤,我不能躺下去,只得直着背打瞌睡,头一直点啊点。
“你靠着我吧。”
织锦就贴着我的耳朵说话。我睁开一条小缝看见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于是毫不迟疑地靠了上去,立刻睡得不醒人事。
再醒来时天已蒙蒙亮,我居然还在轿子里面,背后软绵绵、暖哄哄地。往后一看,居然是织锦!
他也睡着了,闭着的眼睛上面睫毛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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