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沿拿起一盒藕紫色递给武粼儿:“补上。”
武粼儿连忙照做,指腹粘上紫脂往唇上抹,来回抹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补好了。
可指尖带过原来唇上的红脂沾到了新脂上,藕紫色脂盒上分明留下了之前抹过的猩晕红!明显的色差使得潜藏的问题瞬间暴露了出来。
许沿拿过那盒紫脂递到卢知州眼前:“假设我手上的唇脂有毒,那么敢问卢知州,是上面的红脂有毒还是紫脂有毒呢?”
卢知州双眼一黑,双手颤巍起来。
许沿语气变得严厉:“案宗上记:方槐令丫头推到班姝,班姝唇妆走样,方槐献上一盒唇脂,班姝当即补上。可巧班姝原来涂的唇脂是霞红,方槐献上的唇脂亦是霞红。新脂旧脂混为了一体,而你们验毒时又恰恰取了脂盒上最表面的一层!就此证明方槐献的唇脂是剧丨毒。你如何保证不是班姝原来唇上的脂有毒呢?”
语毕,众人恍然大悟!
卢知州轰然跪下身去,或是跪许沿,或是跪横梁上刻有“明月青天”四个大字的横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常崩溃地坐在了地上,洒下几滴老泪,忙不顾爬到许沿跟前,不依不饶哭喊:“青天老爷明鉴,吾儿死得冤枉啊!”
郁泱眼睫发颤,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袖口处那枚藏青色的补巴上,惶惶不安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很多小天使看不懂擦唇脂一件事,是我描写的不够详细清楚,我在这里解释一下,因为文中实在不好再添加什么。
首先,假设你的唇上有黑色唇油。其次,你要抹上白色,你用手指沾起白色往唇上涂,而你的唇原本是黑色的,你一涂上,手指就又粘上了黑色,然后你一次没有完全成功,那么继续,然后你沾了黑色的手指又去刁白色的唇膏,那么。原本白色的唇膏是不是也粘上了黑色。
生活细节难描写清楚嘞,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
第12章 谪仙图4.0(捉虫)
许沿令小吏将两人扶起来,冷漠道:“我听闻方槐德行差、名声不好,与人结了不少的怨,案发前又与班姝发生冲突,于是事发后一干人站出来指证方槐杀人。冥冥中,方槐成了默定的凶手,出发点变成了拿获方槐杀人的证据以落实其罪名,至使判案失了考量,连班姝死前碰触过的事物没查,只专注那盒胭脂。方槐一死,不少人吐了口恶气,觉大快人心。案子处理得尽如人意,卢知州还大受褒奖,再没人关注案子是否存在偏颇,可见众口铄金。谁是真凶?大伙愿意他是真凶他便是真凶。方常,令郎死得冤枉,但一点都不无辜。”
方常脸色变僵:“大人何出此言啊?”
大理寺一小吏道:“大人的意思是平生多积德才有好下场。倘若当时人人为方槐说上一句话,为他往好处想,兴许当时就能找到他没有杀人的证据。又倘若他没有非分之想,就不必撞上这等祸事了。”
陈酉扬起嘴角干笑:“这么说来,你有班姝早已携毒的证据了?”
许沿胸有成竹:“我没有,孟鸢有。”
陈酉:“就凭他的人把毒弄掉水里?”
“不,这件事不过引我注意到他。我让他给我个说法,他才着手调查毒物的来源。几日前他查到毒物来自不夜城,我令他取样品来,他说是一位云游的巫师卖的,早已经走了,他也只是听说。我要物证,他弄没了;我要物源,他说找不着。”许沿笑了笑,意味不明道,“陈大人,驸马爷是不是故意堵小官呐?”
陈酉转去喝茶:“我说他最近怎老是盗汗,估摸是被郁大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许沿:“盗汗与我何干,不是因为肾虚吗。”
陈酉一口茶喷了出来。
许沿转向堂下:“班夫人,那年驸马到府上查实,可有跟你说过些什么?”
这个问题许沿早已问过她了,这会旨在让她说给众人听。
班夫人道:“驸马爷除了询问我案子的情况,还跟我打听了一个人,问姝儿画像的作者是谁。这个我尚且不知。”
许沿:“继续说。”
班夫人:“临走时驸马爷说,人已逝,好歹将她生前喜欢的用过的烧给她,让她在那边也好过些,特别嘱咐要烧了那副画像。姝儿爱极了那幅画不假,可画栩栩如生,看着它就像姝儿还在身旁。我哪里舍得,便擅自保留了下来。”
许沿令人拿来《谪仙图》,展挂在堂中,对陈酉道:“老同学的画,尚书大人可要瞅瞅,看是不是真迹。”
陈酉走下阶去,驻足画前愣住了。画中初阳微浓,雨后山青水净,女儿着一身雪白绉纱,手执小伞,闲庭散步来到莲塘处倚岩观鱼。微风起,青丝如柳,粉面如荷,羞眉乍敛,语笑相和,令满池娇花都失去了颜色。
细看时仿佛能嗅到淡雅的荷香,能听到女儿羞涩轻灵的嬉笑。
陈酉沉沦在美色中,难出来:“人比花娇,是俾直的画。”
皇家一级画师不是浪得虚名,安逸的本事就在于能逮住女儿的神,极尽展现女儿的韵美。这个评价只针对肖像画,不包含秘戏图。
画中美人担得起国色天香,无人不惋惜长叹。幸而安逸画了下来,他们才能一倾芳容,也不负班姝人间走过一遭。
郁泱波澜不惊地瞥了一眼画像,丝毫不为所动,揉了揉鼻梁,好似有些乏了。
众人叹惋之余对真凶更多了一分憎恨,到底是怎样绝情的人才舍得下此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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