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睡觉。现在想不通就别想,等休息好再说。日后总会想通的。”这是顺其自然的李氏哲学,车到山前必有路。
把卫彦从阴影里拖出来,小心放倒在里间的大床上。
再叫沈涟睡在他外侧,免得他翻身压到伤处。
我?我自然是独自睡在外间的小塌上。两个成年大男人睡一起,会挤到他么。
关上外间的小窗时,发现窗沿上停了一只鸟,娇小可爱,通体雪白。
它并不怕人,伸指戳了几下小东西毛绒绒的肚皮,它才不情不愿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阖眼前,我迷迷糊糊地想,今年开春真早,这会儿就有鸟乱飞了…卫府连鸟都比别处有个性些…
褚明一案,日后总会想通的。
但我没想到,想通的关键来得这么快,甚至没有在一日以后。
车到山前必有路。
现在我就在车上,颠簸不平。
费劲地睁开眼,周围很暗,但勉强可以视物。准确来讲,我不在车上,在一个人背上。更准确来讲,在一个黑漆漆的高大的昆仑奴的背上。
光源来自地面,一颗夜明珠镶嵌在粉色绣鞋的前端,足弓弯弯,罗袜没有拉好,露出一点嫩白的肌肤,煞是惹人怜爱。
“呆子,还不快下来,看什么看?”言语中殊无责怪之意。
声音…清脆如铃。
我闻言跳下地,手不小心擦到凹凸不平的石壁,疼得赶紧缩回来。打量四周,原来身在一个密道之中。
圆圆脸的少女吃吃发笑:“你当真是个呆子,不过今晚又比昨天看到的更呆。快随我走罢,耽搁了我可要受罚的。”
她从我身侧擦过,大力拧了一把我的腰,走到前面带路。一路上有意无意地扭腰摆臀,浑不似昨天的清纯守礼。
走到尽头,她按了几个机括,头上突然有大片柔和的光撒下。
夜晚被漆黑的昆仑奴背走,你从阴冷潮湿的密道走出来,却跌进一堆软枕中。奢华的床上还半躺着一个宫装美人,更妙的是,这个衣衫不整的宫装美人还在含情脉脉地看着你。
这无疑是大部分男人都愿意做的绮梦,而且是那种即使需要挨一砖头晕过去才能做都值得的绮梦。
宫装丽人坐起身理理衣衫,但整理的动作却在叫人扑上去。她没有做任何诱惑的动作,但你偏偏明白,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诱惑,男人不能抗拒的诱惑。
她靠过来,浅浅的呼吸就吐在我颈项,我若侧身就能印上她柔软的双唇。
可惜她遇到一块拥有“柳下惠转世”牌匾的死木头。我边挠挠发痒的脖子边道:“姑娘…姑娘请自重。这儿是什么地方?”挪了几下,得离她远点。这床软得让人使不上劲儿,高档货啊。
宫装丽人柔声道:“这儿是狐狸窝,我是狐狸精,你怕不怕?”
有穿越的事情在先,乱力鬼神之说我本不敢妄语。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反而安心了,想起圆脸少女,问道:“请问公子是卫侯的什么人?找我来有什么事?”
大概是卫侯某个男宠,无怪卫侯娶了玉雕观音那种级别的妻子后,还要养这美艳狐狸精。不过他这种活法可真不像个男人。换我,宁可死在出逃的路上。但也保不齐他乐意锦衣玉食地被养着,如人饮水吧。
他不再拿腔作调,正常道:“褚大夫果然没白死,你不是小珠说的那么呆。那婢子一路上骚扰你了罢。她小时候被老畜生侮辱过,后来也没机会接触正常男子,算个可怜人,你别放在心上。我也不是什么人,我是一件东西,府里养了很多我这样用来送人的东西。”
褚大夫?褚明?
他接着答了头一个问题:“你还在卫府,这儿是专程为老畜生建的埋骨冢。”美人温柔乡,英雄埋骨冢。我怎么都不算个英雄,大概不会埋骨于此。
“老畜生是…”
远远传来清脆如铃的通报声:“恭迎老爷。”
我手上塞进一本小册子,紧接着,整个人被塞进密道。
这回黑漆漆的,深一脚浅一脚终于走到来处。
昆仑奴还守在原地,扛麻袋一般扛起我,飞快地跑回去,耳边忽忽生风。他把我从窗户平平扔到床上,居然无声无息,然后转身消失。
蹑手蹑脚地走到里间去看沈涟和卫彦,他们好端端地平躺在床上,只是被子没拉好。
我走近,手刚挨着被子,两双眼睛刷地睁开,齐齐看着我,倒把我吓一大跳。
“你们什么时候醒的?”
“你离开后不久。”沈涟坐起身。
我按住卫彦,起这么猛,伤口又要裂。这人的痛觉神经到底长在哪里啊…
沈涟无甚表情道:“伤口已裂过一次,我处理了。他很不适应和人同睡,一直下意识地戒备着。我倒先睡着了。睡了一会儿,他把我弄醒,说屋里点了催眠香。我们起来时发现你已经不见了。不知去哪儿找,只得躺回来等。”
卫彦顺着我的手躺回沈涟身边,触手发觉他在强迫性的放松肌肉,但就和豹子遇劲敌不亮爪子一样违背本性。沈涟注意到我手中的册子,下床和我一道翻看。
一页一页翻过,心中渐凉,封底写明来龙去脉,最后几行是老畜生的名字,力透纸背,写之时显然怀了极大的愤慨。
我们相对无言,剩下的事就该交给燕捕头了。
天色蒙蒙破晓。
漫长的黑夜终究会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半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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