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陈绍已从懒散中清醒了过来,他一听见这个名字便恨得牙根紧咬,沉声道:“叔叔,我们要如何应对?”
陈言有几分凝重地道:“燕虞的重骑兵几乎能说是锐不可当,一旦到达,只怕云峡关绝守不住,这也是尉迟贤急着要去河西求援的原因。说起来,我也是十多年前才得以见过一次他们的重骑兵,当日之战,我至今也不能忘记。”他脸上忽然浮现出恍惚又感慨的神色,半日后方道,“阿史那努尔生性狡猾,此行虽说只有十万人马,可我疑心他另布有伏兵,还是派出小队人马前去查探一番为妥。”
陈绍几乎是立刻便道:“我去!”
陈言微微一怔,他轻轻摇了摇头:“你不必急,待明日点兵时再作计较。”说完,略一迟疑,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这是建安寄来的信,给你的。”
陈绍接过,待看清信封上的字迹,竟然愣住了。
“建安寄过来的信,便是加急也要大半个月吧?”卫长轩问道。
陈绍已在灯下读完了那封字迹娟秀的信,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这么说,是尚书小姐年前写的?”
陈绍愣愣地点了点头,又猛然醒悟过来:“你怎么知道……”
卫长轩大笑出声:“除了未来的令夫人,建安还有什么人的信会让你这样大反常态。”他取笑完,又道,“其实我上次就想问你,你腰间里那封遗书,莫不是写给那位小姐的?”
陈绍下意识地按了按腰间,结结巴巴道:“当然不……不是。”
卫长轩抱着手:“我那日看你写着写着竟露出窃笑,这可不像是写给家里人的。”他皱了皱眉,“不过,也从没见人写遗书是这个神色,你究竟写了什么?”
陈绍见打不过马虎,只得招认道:“这边禁军中有几个不正经的朋友,我怕他们胡乱拿这遗书去诓人,所以……”他显得很不好意思,挠着头道,“所以我写道,若是传闻说我葬身沙场,那定是假消息,让她切记不要另许他人,等……等我回去……”
卫长轩更是好笑:“听说李尚书家这位小姐才貌双绝,想必有些孤高,你写这么无稽的东西,倘若让她看见,难道不会着恼么?”
陈绍笑了笑:“她现在长大了,确实有些孤高,从前小时候,整天疯丫头一般。我初次见她时,看她小脸脏兮兮的,还以为是个小子。那时,我们几家孩子都差不多大,终日在花园里嬉笑玩闹。”他说起儿时旧事,脸上浮现出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和笑意,“众人欺她年纪小,不愿带她玩耍,我年纪最长,只能多照拂一些,她待我便比别人多亲近一些。”
他说到这,微微有些出神:“她家后园有许多海棠树,春来花开,众人都攀到树上摘花,她却够不着,我便让她坐在我的肩膀上。那时她不足六岁,终日里嚷着要嫁给陈家哥哥,她母亲问她为何,她说爬树时只有陈家哥哥愿意背她。两家长辈们自是为这个取笑了一回,而后便抛到脑后。直到去年,我身在会宁,李家张罗着要为她和泸王世子结亲,她却道园中海棠为证,当日已许婚约,岂可再许他人。”
卫长轩听到这里,笑叹道:“怪不得你那时从急着从会宁赶回,原来还有这个缘故。”
陈绍被他笑得不好意思,终是岔开了话题。
卫长轩这夜却没有睡,他轻手轻脚离开了营帐,来到陈言帐前,帐内的灯火还亮着,他也没有通报便进了帐。
喜欢望尽山河请大家收藏:(m.bxwx8.cc),笔下文学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