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聪明,就没你猜不准的事儿。”乔奉天摆了摆手,摆明不想提,“这不是重点,人现在在楼上坐着呢,咱俩今儿一气儿都好好问问清楚,恩?”
杜冬伸头往楼梯上瞧了一眼,又点点头。
女人姓曾,比起林双玉来,看着太过年轻,乔奉天和杜冬如何“阿姨”也叫不出口,琢磨了半晌,曾姐。
大约是怕他俩不信,女人还特意从下塘,带了吕知春的一张初中毕业照,一件微微变形的长命锁。毕业照是黑白的,巴掌大,精心过了塑封。女人小心翼翼地裹在一件三折钱包里,抽出来的时候,嘴角噙着温煦的笑意,与任何一个慈祥的母亲无异。
吕知春果真是从小就好看。
乔奉天接过照片端详了一阵儿,一眼就瞅准了他。照片里男孩儿的轮廓朗朗净净,迎着太阳对着镜头,笑得羞涩而不大自然,但平凡贞静,非常美好。相较之下,吕知春现在,着实是要比年少时颓圮邋遢不少。
杜冬又接过那串长命锁,不但变形,还年久氧化起了大团银渍。背面刻的字还算清晰易辩——吾宝九春,一生平安。
女人捧着手背来回揉搓了两下,一微微笑起来,嘴边就漾开了一对括弧,“谢谢你们,一直照应着我家九春,还辗转托人联系到我……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乔奉天把东西还给她,看她珍而重之地收进随身的提包里。
“我们就是想问问您,他是几岁离家的,是为什么独自一个人跑出来。”
见女人低着头没说话,杜冬接着话茬,乐呵呵地开口:“……曾姐,真不是我们八卦。但这些东西,怎么说呢……啧,很重要。知……九春儿现在是我们店里的员工,是我们当弟弟的一孩子,这些东西您要不说,我们真不知道要怎么帮你们。”
女人又默了半晌,才伸手掌往下轻轻按了按。
“这我明白,这我明白。”
这边,等郑斯琦把车开到了家,郑彧都还没醒。果真是不能吵着闹着要早起,萝卜头大的小孩儿非得睡足了觉不可。
郑斯琦一米八八的个头儿,颇是费力地半身钻进后排,替闺女解开了安全座椅。又拿小方被当包袱皮似的把小人儿一裹,把她打横一抱。
摸到手了就情不自禁地上下掂了掂份量。
我宝贝儿闺女好像胖了点儿?
郑斯琦家是六楼,配了电梯,但他多数不坐。正好儿上到三楼的时候,郑彧给颠醒了,揉着眼睛在郑斯琦怀里拱来拱去的不老实。
“晚上好,枣儿。”
“唔……”一个劲儿地拱。
“别瞎动,给你不小心摔了屁股就得变四瓣儿。”
“唔……”依旧拱。
郑斯琦停下了步子,低头拿鼻尖儿在她脸蛋上蹭了蹭,“下来自己走,恩?”
“不……”从包袱皮里伸出细溜溜的一对儿胳膊,往郑斯琦脖子上一环,“还是要爸爸抱回家……”
得,怨不得胖呢,这都快懒成球儿了。
郑斯仪为他溺爱枣儿这事儿,跟他耳提面命了不下八百回。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车轱辘话,不能惯着,不能宠着,以后无法无天,以后不得成人!要么就是大肆宣扬她那一套四五六不通的郑家家法。
不听话嘛,该打就打。别舍不得,打不坏!又不是纸做的!打了嘛,就长记性了,知道疼了嘛,下次就不敢了。这都是经验,你学着点儿。
郑斯琦反拿话怼她,您儿子就给您揍的一点儿反骨不敢有,原地画个圈儿站哪儿半小时都不带动弹的,那样还好?
好,男孩子上哪儿规规矩矩的,怎么不好!
没法儿聊。
郑斯琦多数听到这儿就不接着掰扯了。理念不同,不在一频道,听谁说话都像是攒着劲儿地抬杠。他宁愿他家的小枣儿,给他宠着溺着不知冷热地平安长大。轻尘栖弱草,将来风也好,雨也罢,总有他这个当父亲的在。又何必早早庸人自扰。
但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就光这一日三餐的事儿,就够郑斯琦自斟自饮喝上几大壶。
郑斯琦是一点儿做饭的头脑都没有。
倒能熟,吃不死,且搭配合理妥善,就是勉强进了肚子不会让人多快活。
进屋给郑彧拿热毛巾呼噜呼噜脸,洗了洗凉生生的小肉手。郑斯琦蹲下来冲郑彧眨了下眼,“枣儿,晚上想吃什么?”
“……”
沉默以对。
“咱们弄个胡萝卜炒肉片,再煮几个三鲜饺子怎么样,吃完再给你切一个无花果?”郑斯琦一边儿说一边儿不住心虚。
憋了半天,还是憨憨笑起来,给足了郑斯琦面子,“好的哦!”
郑斯琦其实心里门清,无花果是他压底儿的筹码,是枣儿对晚饭唯一的期待。
门外“叮咚”一阵响,有人按门铃。郑彧听了,忙从小沙发上一屁股蹦下来,“噼里啪啦”踩着拖鞋去开门,“我来开我来开!”。郑斯琦煞有介事地围着条围裙,在水槽儿底下冲洗着条胡萝卜,“小心点跑,不要摔倒了。”
来的是郑斯仪,新烫的卷发上落满了晶莹欲化的雪片,还拎来了大包小包。
“嚯,您这逃难来了。”郑斯琦在围裙上揩干了手上的水渍,冲郑彧弯着眼睛笑,“枣儿,去厕所拿个毛巾给大姑擦擦头好不好?”
郑彧点头,“好的哦。”
郑斯仪倒是挺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儿,随手在身上掸了掸,“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我逃难逃去伊拉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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