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烈和徐健陪着他度过了好几个无眠之夜。他们两个大人尚能撑得住,霍尔却消瘦得叫人不得不想办法。他纵然年幼,也必须振作起来了。
这天早上,霍尔恹恹地坐在餐桌旁,食不知味。徐健做的虾仁粥也不能让他多吃一口。
他最近一直睡在安烈和徐健的床上,两个人夜里轮流安抚他,虽说不累,但精神难免差一些。徐健揉着自己的黑眼圈,再看看霍尔乱糟糟的头发,忍不住叹气。
“再吃两口,吃完了咱们去洗澡。”
“……不想吃。”
徐健没有说话,端着碗,拿起木头汤匙,递到霍尔的跟前。小家伙被碗碰到了鼻子,忽然就情绪爆发,一巴掌把碗打掉,怒吼了一声——“我不吃饭!”
下一刻他就慌了神。
整碗粥都洒在了徐健的身上。而安烈瞪过来,看上去非常生气的样子。霍尔缩了缩肩膀,惊恐地往后面退了两步,小嘴巴张张合合,没多大会儿大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
徐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臭小子,嫌弃我做的饭难吃就直说,不要这么浪费粮食嘛!”
霍尔怯生生不敢说话,被徐健拉着手带到浴室。暖季时候浴室里本来该蒸得厉害,幸亏他们建造房子用了很多纯天然的大理石,浴室倒还算凉快。徐健找了两个小马扎,跟霍尔一人一个对面坐,等着安烈送来换洗的衣服,还有洗澡的热水。
等待的时候徐健脱了衣服,穿着大裤衩先把被虾仁粥弄脏的衣服用凉水给洗了,顺便把霍尔的衣服也给脱了,让他穿着小裤衩坐在那儿,给他把衣服一道洗干净。
在他们来到之前,伊河部落穿衣服习惯了下面真空,自从霍迎他们了解到裤头的好处并亲手给霍尔缝制了许多小内裤,这种贴身的衣物就成了伊河部落的流行物品。
霍尔没有地球上的孩子那种被脱了衣服的害羞的直觉,就老老实实坐着,偶尔那眼睛偷瞄徐健,欲言又止。徐健瞧在眼里,觉得挺好玩。难得见霍尔发脾气,他又是因为思念自己的亲人,做出失礼的动作徐健觉得情有可原,用得着口头教训,只要霍尔自己觉得做错了就足够。
热水烧好了,木头澡盆里没有放满。徐健随手拿水瓢往身上淋了几下,去去热气,就把霍尔放进澡盆,从头到脚一顿揉搓。
“我们霍尔以前胖乎乎的,小肚子上都是肉,捏起来可舒服了,现在都没了啊……”
“哎呀你的胳膊不像藕节,倒像柴火棒儿……柴火棒儿你知道的,硬邦邦的不好看。藕节你没见过吧?又圆又白,一节一节的。莲藕做菜可好吃了,凉拌藕片,蜜汁莲藕,莲藕炖排骨,酥炸藕盒……等哪天找到了莲藕,我一定要做一顿莲藕宴……”
“洗好了,过来擦干净吧。”
絮絮叨叨的,把一个臭烘烘的小孩洗成了白白净净的小娃娃。霍尔头发遇水就卷起来,顶着一头乱毛可爱得要命,把徐健看得心里软软的,真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到他跟前,叫他忘记失去亲人的痛苦。
换上干净衣衫,瞧着外面日头还不算太毒,徐健牵着霍尔的手,带他出了门。此前一直躲在客厅不愿意出去的小家伙这次格外听话,迈着小短腿跟着徐健的步伐。两个人身上衣衫的款式相同,倒像父子装。
安烈没跟着去。他要找人把家里重新装修一下。
霍尔没有别的亲人,在他长大之前需要有人就近照顾。安烈与徐健家里只有一间主卧,但霍尔不可能一直睡在他们床上。
安烈的意思,是他想收养霍尔。徐健当然非常乐意。徐健自己不愿意生,安烈却想着能有个孩子,收养是必然的,只不过之前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是霍尔。
他们还没有问过霍尔的意思。徐健这次带霍尔出去转转,就是想探一探这孩子的口风。
徐健带着霍尔一直走到了群居地之外的田地。伊河部落的稻米和小麦大部分已经收割了,都堆在打麦场里用石磙碾麦碾米,足球场大小的打麦场被夯实,平滑跟水泥地一般。一垛垛稻谷和麦秆堆积在麦场周围,中间有雄性和半雄性在忙碌,还有一群孩子在麦垛上爬来爬去,尖叫着大笑。
这情形让徐健想起了曾经在乡下度过的时光。
但霍尔显然不高兴,甚至还有点儿愤怒。
他瞪着那群孩子,愤恨地嘀咕:“为什么他们要笑?”
徐健闻声皱起了眉头。他转过身,蹲下去,看着霍尔满是不自在的脸,正色道:“霍尔,不可以这么说,也不能这么想。这是不对的。不管他们有没有失去家人,他们有享受每一天的权利。他们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和时间。为什么不能笑呢?你看他们收获了这么多食物,不用担心饿肚子,还有天上的太阳这么耀眼,风吹起来多么舒服……看看这朵花开得漂亮吧?还有偷偷溜走的那只小兔子!你看看伊河,多么壮观,还有远处的山和森林……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吗?这个世界这么大,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好玩的东西,当然要笑着去认识一下啊!”
霍尔似懂非懂,但是眼中的愤恨消失了。
他抓着徐健的手指,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可是我……我想父亲。我一想就笑不出来了……”
他眼里积蓄了泪水。小嘴巴紧紧抿着,无辜又可怜。
徐健半跪在地上,抱着他,笑着劝道:“我们也想你父亲啊。他是个非常厉害非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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