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青衣人回过神,摇摇头,“不知怎地,这名字听来有些耳熟……是哪个‘夭’字来着?”
“夭殇陨折的夭字。”
“怎么听起来忒的不吉利。”青衣人皱皱眉毛,“这夭字嘛,不是还有夭桃秾李,灼灼其华的意思么。话说若是取这个名字,不是天姿国色,也该是月貌花容啦,嘿嘿……”说着眼神向对面戴斗笠的红纱里瞅去,“不知在下能否有幸,一窥芳容呢?”
陶夭听罢,垂下头,几根雪白细长的手指从嫣红边儿的袖子里伸出来,在桌面上如同鹰爪一样立着,浑身上下都绷紧了,有一股凛凛的杀气似乎要把那红色的轻纱涨鼓飘起。
青衣人打了个寒战。
陶夭的手指将桌面抓得格格作响,低声道:“柳传羽……我想撕了你的嘴……”
“咦咦?果然是说错话了么?”青衣人诧异道,“在下一向不太晓得分寸,陶小兄弟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但是……为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
“知道就是知道。废话多。”陶夭淡淡回了一句,这时跑堂的刚好将点心菜式一样样端上了桌,柳传羽便借机显摆道,“来来,到锦江城来嘛,就一定要尝尝这个妙香楼的金钱蜜饯桔啦,吃点甜的,心情就会好点哦……”说着也不待对方推拒,手脚极快地摆好碗筷汤匙,然后夹了一个黄澄澄的蜜桔,放进陶夭的碗里,“吃啊吃啊——”说完一双眼睛活络地盯着那红色的纱笠,恨不得用眼神在那障目的红纱上烧出个两个洞来。
陶夭被他一阵忽悠,竟也愣愣地拿起汤匙,却呆呆地不知怎么做才好,低头看着碗里金黄灿烂的桔子,就好像面前这个青衣人,一脸阳光灿烂地朝他笑着。
正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喧哗声,脚步震得楼板轰隆作响,然后是掌柜和小二的告饶声:“哎呀,官爷大人,咱们是正经买卖,小心营生,从来不敢惹什么是非啊!要是哪里做得不对了,官爷给个话,咱们也好改过自新……”
“滚开!别挡道!”然后咚地一声,只见七八个衙役傍着大刀登上楼来,为首的衙头一巴掌把掌柜的推到在地,小二赶紧将掌柜的搀扶起来。
衙头环视整个二楼一圈,目光落在雅座最中央的那一桌上。
小二顺着衙头的目光一瞧,正是今早那几个从京城来的贵客,那五六个客人围坐在圆桌旁,有两个已经站起,手放在腰间,正作势要拔出宝剑。
“哇,偶尔来吃回早点,想不到还有好戏看。”柳传羽小声对陶夭道,说着丢了一个包子进嘴里。
衙头和站起来的客人对瞪了一会,然后楼梯上又走上来一人,束窄冠蹬高靴,一身的锦衣玉服,更赛圆桌旁的京城贵客。只是面白无须,容貌尖刻,一双眼睛阴兀可怖。
“赌一篮咸鸭蛋,这个白脸的是宫里的太监。”柳传羽又压低声音对陶夭说,陶夭一动不动地看着,似乎扔了个白眼与他,道,“用得你说,从他配饰上就看得出。”
柳传羽嘻嘻笑着,又捡了个凤爪开始啃,“如今宫里的太监日子这样好啦,穿金戴银的,我倒还不晓得,早知道……”
“闭上你的臭嘴。”陶夭唾道,“这人是西校的太监,不管宫里的事情。”
“那管什么?”
“朝中事,江湖事。”
“那不是什么都管了?”
柳传羽一面啃着凤爪,一面拿眼觑着那西校的白脸太监。只见那太监面皮微微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往那桌一溜配着鎏金宝剑的贵客走出几步,“书统领,别来无恙啊。”
被他招呼为书统领的,正是那些个京城贵客的首领。书统领抬起手,示意他的手下不要拔剑。然后他站起来,向白脸太监略一抱拳:“傅监任,别来无恙。”
“哦?贱人?西校的职衔么?”柳传羽丢了凤爪,眼睛一亮,小声向陶夭道,陶夭忍不住低下头扑哧一笑。
那边白脸太监皮笑肉不笑道:“如今太子一党皆在狱中,太子不日听判,这关口,书大统领倒是天南地北地跑得勤快啊。”
书统领淡淡道,“金吾卫有要事在身,不敢懈怠。”
白脸太监对上一拱手,接着道:“如今圣上体恙,抱病在床,难不成书统领是不辞辛苦,为圣上寻觅良药?可有手谕?”
书统领低头道:“书某惭愧,并非奉圣上旨意。”
白脸太监哼哼一笑:“那敢问书统领这一番动作,是何方贵人的意思呢?”
书统领略一沉默,“无可奉告。”
“哼哼,”白脸太监挥了挥手,“那就得罪了,书大统领,西校得朝中官员密报,金吾卫私自行走朝外,联络藩王,妄图起兵劫狱,助太子逼宫谋反,实属罪大恶极,小人奉圣上口谕,要向书统领审问一二。”
几个衙役上前,拔出腰间大刀指向那几名金吾卫,那站起来的两个金吾卫也忍无可忍,拔剑喝道:“信口雌黄,你哪里是奉了皇上口谕,分明就是崔昊那个小人指使!”
“放肆!大呼小喝成何体统!”书统领一声令道,“收剑!”然后他向白脸太监一拱手,“既是奉圣上口谕,臣下不敢不从。但书某绝无谋反之心,望傅监任查明真相,还金吾卫一个清白。”
“那自然。”白脸太监冷笑应道,然后示意衙役押人。那几个年轻的金吾卫尽都显出一种愤恨不平的神态,瞪得眼眶欲裂。
大清早,妙香楼里一出闹剧将将演完。
那些衙役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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