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妈妈冷冷地看着儿子,失望至极,[你出去十几年,就是这么做人的。]
叶修沉默地闭上眼。
那一晚,被孙翔搅得天翻地覆的何止荣耀圈,叶家也是一番鸡飞狗跳。
叶秋沉声说:“哥,虽然我常常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但我一直尝试着去理解你。你离家出走就是为了打游戏,一开始我真觉得你疯了,后来一年、两年、十年……你真的说到做到,再也没回来过,我才意识到你是认真的。”
“我去杭州找你那次,看到你穿的衣服,住的屋子,本来想笑你,可是看到你对着屏幕的表情——我从没见过你那么认真的表情,忽然就理解了。”
“但这一次你的选择,我实在理解不了。”
“家里的气氛你还没受够吗?爸妈两个人,一个强势,一个冷漠,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什么样子,咱们都见到了。如果我能像你这么好运,碰见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我死也不会放手的。从这点上来说,我倒挺佩服周泽楷了。”
叶秋指着自己的脸:“咱们不是双胞胎吗?骨子里不都应该有这样的基因吗?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的。”稍顿,叶秋又挺悲哀地笑了一下:“不,这种决心你也不是没有。你最爱的,其实是荣耀吧。”
叶修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叶秋说:“那次你教训我,说我只是为了离家出走而离家出走,其实不是,但我不好意思讲。今天实话跟你说吧,我的理想比你的游戏还幼稚。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再在这个家里呆下去迟早会疯,但我不想这样,所以我想出去找到真爱。这就是我的理想,你会笑话我吗?”
“笨蛋弟弟。”叶修轻笑一声,说:“不会,当然不会。”
“谢谢。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对,如果我真的能找到,恐怕我就不会再回这个家了。”
叶修故意道:“哦,所以到底是谁比较孝顺?”
“你。”叶秋也笑了:“你把一切都想好了,在最好的年纪把最想做的事做够了,再回家承担责任。你从来没把感情这玩意儿提上你的人生规划,这么看咱俩还是有区别的。这个家让我越来越不能忍受,却让你越来越无所谓。可是结果呢,反而是无所谓的你比我幸运。混账哥哥,你抢了我的机会,让我怎么眼睁睁看着你浪费这份运气?”
叶修懒洋洋道:“你都说了我无所谓了,那你还急什么?”
“那是以前。”叶秋不为所动:“我没体会过也就算了,可是你呢?你以前无所谓,但现在,你还能无所谓吗?”?
叶秋深深地凝望叶修,目光深处是无声的诘问。被那样一个人那么热烈地爱过,你以后,还能随随便便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吗?还有去爱另一个人的能力吗?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馈赠,世上的一切都是交换。孙翔给了你那么多,那么好,早已夺走你的人生。
叶修在心里叹了口气,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双胞胎这种东西?果然不好忽悠。
叶秋说:“你是我见过最独立果断有主见的人,为了理想可以心无旁骛,付出一切。难道孙翔不是你想要的吗?为什么不去挽回?我不信你是没有勇气。哥,每次你做决定,总能说得头头是道,拿出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这次,你也说给我听听。”
面对叶秋咄咄逼人的质问,叶修默然。
他幸运吗?也许吧,可是他的幸运总是不够彻底。第一次,他输给了不可抗力的命运。第二次,他输给了自己。人们收拾别人的烂摊子,再难,也只是花些力气,可要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往往有心无力。
叶修没有办法跟他的傻弟弟解释,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故事里的勇气总告诉人要不畏艰险,勇往直前,可是人生没有那么简单,勇气的意义没有那么狭隘,有的时候,沉默是,克制是,伸出手是,收回伸出的手,也是。当一个人坦然地承认后悔,其实正是因为再也无法挽回。
现在孙翔最需要的,就是自己再也别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是过去,是孙翔走错的一条路,是“以前那些都不重要了”的其中一个。
所以他只能停下脚步,收起心思,不去打扰,默默祝福。最深的孤独是明知自己的渴望,却不得不对它装聋作哑。于是把忍耐注入这日复一日的孤独,把波澜都化作暗涌,把心里的狂风暴雨变成人前的风平浪静,如此度过漫漫余生——他的勇气该在此处。
叶修把烟往桌上一扔,说:“你不是有文化吗,钱钟书还写了一句话,结婚不需要伟大的爱情,相互不讨厌已经够结婚资本了。”
“……”叶秋震惊地张大嘴巴,怀疑自己幻听了。
“爸妈之间不是没感情,虽然不是你希望的那一种,但他们能在一起十几年,除了妥协和容忍,想必也有一点真情了。至少他们对两个儿子还不错不是?”
叶修好笑地看着弟弟:“他们已经尽力了。两个人现在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你也差不多得了,别闹小孩子脾气,乖。”
“……”
叶秋彻底傻眼,怔了好久才回过神,右手握成拳头,抵在额头用力锤了几下,难以接受哥哥的画风突变。
虽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呆坐片刻,叶秋闷声说:“他们尽力也就是这样了,可你本来有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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