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退之说:“我去实验室里查找当天的监控录像,发现被加密锁住了。”
“人在受到重创之后是有可能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规避伤害的,我分不清真假,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我可以确定。”
“如果不是我真的想不起来,那应该是有人不想让我想起来。”
“我想,我被删除,或者移植了记忆。”
他们交错的手是如此亲密无间,稍稍用力就可以紧扣住。
那双手久久地停留在顾退之的后颈上,他们最熟悉的部位之一,那个凹陷的地方。
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几天前信枫吻出的印迹,朝着印迹用力按下去,有一枚芯片。
时间仿若静止了。
一滴滴水顺着信枫的下巴落了下来,滴到顾退之的脸颊上再滑下去藏到衣领里,贴在身上冰冷又凉薄。
他们静坐着,谁都没有率先开口,海水在他们之间穿过,变得很冷。最后顾退之长叹了一口气,他坐起身,摸了摸信枫湿漉漉的脸,心下五味杂陈说:“你真的是…别哭了,我没有怪你。”
他说,我吓到你了吗?
信枫忍不住抬手捂着脸,他好像还处在巨大的恐慌中,却依旧紧抓着顾退之的手不放。他说,“再等一会儿,julian,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不够冷静。”
顾退之侧过身捧着他的脸,摸索着慢慢用拇指擦掉他的泪水。他的动作很轻柔很缓慢,带着安抚的味道。
信枫抱着他坐了很久,他摸着顾退之的头发,亲吻他的眼睛,后来坐直了身体,顾退之才开口说道:“冷静下来了吗?”
信枫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说,“julian,对不起。”
“我们谈谈。”顾退之再次认真地告诉他,“我没有在怪你,这是真的。虽然我有些震惊和生气。”
“但是也仅仅是有些而已。我没有想到你会瞒着我这样一件事,简直太不可思议。”
“不是欺骗。”信枫说。
“对的,不是欺骗,可是我仍然感到愤怒。”顾退之说,“在一瞬间我感觉对你的信任产生了动摇。我太受打击了。”
顾退之飞快地抹了把脸,说:“抱歉,我情绪失控了。我这几天…我很煎熬。”他反省着自己:“我…我不知道,我反应太过激了,我也没有想到。”
“其实我应该在刚发现的时候就询问你的。我们以前不都是这样吗?遇到问题一起解决。”他说,“明明以前那么难过的日子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
“可是我没有勇气。我不敢开口。”
“开始我并没有什么感觉,我知道我受过伤,体内留有芯片也没什么,我知道很多这样的案例。尽管我并不知道这枚芯片的作用。但是慢慢地我开始变恐慌。”
“我很迟钝地发现,我已经在虚拟环境里呆了太久,很久没回地面上,我可能有了排异反应,却没有及时疏解。”
顾退之说:“以前有过研究员适应不了地底生活而抑郁自杀的例子。”
“我这几天在胡思乱想,我甚至都想,如果有什么最坏的结果,我依然还是可以活下去,哪怕我要恢复很久。…但是,我不知道,这太突然了。”
信枫听到他说,“我会受不了。我真的会…我觉得我特别难受。”
说出这句的时候,顾退之的泰然表情终于皲裂,信枫听出了沙哑的哭腔,带着巨大的痛苦和狼狈。
“julian!”信枫打断他,急道:“我都会告诉你,我们开诚布公地谈,我会把所有都告诉你。”
他说:“你不要伤心。”他忍不住摸了摸顾退之的头发,“我没来得及,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
顾退之垂下了眼,不温不火,他坐直了身体,掰开信枫握住的手,缓缓开口:“你的解释。”
信枫说:“julian,在你身体里的有一枚芯片。”
顾退之点头表示知道。
信枫想去抚摸他的后颈,他忍住了,继续说:“它和你的大脑连接,保持你正常的生存状态。”
顾退之愣了一瞬,转而了然,说:“缸中之脑。”
“是的,缸中之脑。我在遇到你的那年为你做了手术。”信枫说:“在经历了巨大的变故后,你丧失了五感,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还有触觉,你康复地很慢,我为你做了方案评估,然后我把你的大脑取出来,放到培养液中修复。”
顾退之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这一切他也稍有预感,便点头道:“你接着说。”
“修复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你的触觉恢复很快。可是你的大脑似乎受到了损伤。”信枫斟酌了一下措辞,“你的大脑中,有个区域是暗的。对电极没有反应。一开始你没有五感,你的身体也无法做出反应,无法和我正常交流,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有段时间你的额叶部分非常活跃,睡也睡不安稳,可我无法和你沟通。评估结果预测,你有获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风险,面临精神崩溃的局面,大脑会二次损伤。所以我选了最优方案,给你保守删改了记忆。”
“在那之后你好了起来。但是那片黑色区域依旧是暗的,我不知道原因,你的身体逐渐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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