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躺着,只觉得困得不行,又觉得周身黏腻得难过极了。
这般发难实在是毫无缘由,只是皇帝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从来不惮把人拖到床上解决所有可以解决的问题,周曦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没想到还是不习惯。
因为周昶的事,还差点和皇帝在床上打起来,只是实在力气不及,被迫就范。
聂铉吃了一顿饱的,也餍足懒动,一点点吻去他眼角的泪痕水光,看他的丞相都快睡过去了,才笑嘻嘻地道:“听说你家六郎和你大吵了一架,搬出去住了?”
因为疲惫和皇帝的唇舌在眼周舔弄的缘故,周曦一直是闭着眼的,此时方才徐徐睁开,还带些茫然。
但很快反应过来,抿了抿唇。
他没想到皇帝还有脸提这个事情。
聂铉似乎也没想要他的回答,自顾自说着:“那你知道不知道,景阳已经接了朕的征辟诏书。”
周曦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一贯清雅的嗓音微哑,带着云雨后特有的倦怠和颤意,字里行间,却分明是惊惶。
聂铉在他嘴角亲了亲,说:“大概就是方才罢……你第三次被朕肏射的时候?”
周曦一点困意也没有了,睁大了眼睛颤声道:“六郎不堪出仕,臣已谢了诏命,陛下为何苦苦相逼!?”
“这就奇了。”聂铉松开他,笑着道:“朕诏书上征辟的是他周景阳,你周伯阳凭什么代他拒了朕的诏命?再者这番诏命下去,可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接的,不是朕苦苦相逼。”
顿了顿又道:“卿家当年拼死拼活考进士,不也是为了做官么?怎么自己做得,倒压着弟弟不给做……哦,也不是,你家十郎就被你荐上来了。这就是爱卿不是了,都是弟弟,怎么厚此薄彼呢?”
周曦脸上已经褪去了情事过后的晕红,惨白一片,脱口而出:“六郎那般心性哪做得官!在家里有甚么不好,我难道短他吃用不成?!”
聂铉闻言一愣,继而噗嗤笑了出来,把脸埋在他肩窝里,笑得乐不可支。
好一会儿才道:“你竟是这样想的?哈哈哈……你家六郎没掐死你这个大哥,就不算是不悌了。”
周曦不知他笑得什么,只是白着脸,越发觉得身心疲惫。
又听皇帝笑着问:“你这般心思,和你家六郎说过不曾?”
周曦抿了抿唇,只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闭了眼喃喃道:“说了他也不懂……再者说,我做大哥的,自是为他考虑。难道、我难道还能,不是为了他好么?”
“那就是了。”聂铉总算笑够了,舌尖十分qíng_sè地舔过他那能盈起一汪水来的肩窝,慢条斯理地道:“你不和他说,又怎么知道,他会觉得你是为了他好?”
周曦闻言一愣。
又听皇帝缓缓道:“他早就恨死你这个大哥了。”
第二百零二章
周昶在宫门前,心中感慨万千。
兰陵周氏的本宗嫡子自然不会像是寻常的远疆僻地的小臣一般,在巍峨的宫城前局促不安。
周氏六郎并无盛名在外,也一直不曾出仕,甚至很少参加世家子弟的诗会游宴,是以看到这样一位风姿挺秀凤眼周正的年轻的士人随着皇帝身边的太监进了宫里的时候,门口的金吾郎还在换班后交头接耳了一番。
太监将周昶带到垂拱殿,弯了弯腰说:“陛下在左偏殿等着您呢,周主事。”
周昶颔首微笑,工部新任水部主事,将取代兰陵周氏长房六郎,成为他新的名帖。
聂铉正面对着永远摆满了奏疏公文的架格库,闻声转回身来,微微笑着道:“景阳来了。”
顿了顿,正色唤了他一声:“周卿。”
周昶被这一声周卿唤得一颤,衣袖里的手指蜷缩起来,激动得战栗着,又韦曲地几乎想哭。
皇帝比他还年轻,样貌出色,身姿挺拔,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英气勃勃,与世家推崇的雅人深致,和以他兄长为标杆的风仪出众是全然不同的气概。
倒叫他想起了容涵之。
在酒楼遇到的意外投契的男子是与他兄长齐名且向来不和的政敌,知道他是周曦的弟弟之后除了惊奇,倒不曾因此偏颇。
这大概是容涵之与他人最不一样的地方了。
得知他带着妻儿负气出走,暂时赁居于外的时候,还热情地想要将名下一所宅邸借予他,被他婉言谢绝。
想起自家惯如同古井深潭一般波澜不惊的兄长,再看看炽烈明朗如同烈火离离的次相,便会觉得他们两个水火不容才是常事。
神思飘远只是一瞬间的事,周昶很快收拢了思绪,端端正正地向皇帝叩拜下去:“臣周昶见过陛下。”
聂铉笑了笑,说:“周卿平身罢。”
他原想说你兄长见了朕倒几乎是从来不跪的,除非是有求于朕。
但这话说出来无端叫人觉得小气,又仿佛是挑拨离间,有失帝王身份,只在喉间一转便咽了下去,而是说:“崇仁坊虽然不如文渊坊那边靠近宫城权贵聚集,胜在清净,靠着国子监,有书香气,周卿若是不嫌弃,朕在那里为你看中一所官邸。”
文渊坊是相府所在,周曦一直带着两个弟弟在身边,结婚生子了也没分家。这次周昶和他闹掰了,动静才会这样大。
周昶自然不会介意,再次叩谢了皇帝的恩典。
聂铉没有再过问诸如周昶离家为何带走了长子yòu_nǚ却没有带走次子之类的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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