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他好吗?”秦云飞每一句问的都是“怜儿”,其他信息一律自动过滤掉。
小石头的声音突然很低,有些哽咽。“城主,他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们的人赶到风雨楼时,地上都是尸体,无一活口。晴儿姑娘当晚回去看了情况,但是……”
“他死了?”秦云飞有些失神,声音微颤,失了生气。他不相信洛怜会死,但是总忍不住往坏的方面想。毕竟——洛怜,他不是常人。
很多事情,也许秦云飞比简言知道得更清楚。
“晴儿姑娘说,洛怜他……疯了,简言和婴莲离开了百鬼花谷,洛怜仍然被洛风软禁着。”
“疯了?哈哈……洛怜会疯了?!”秦云飞苦笑几声,始终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这分明是一个荒谬的信息,但他在潜意识里还是接受了。
“城主,您真的要剿灭百鬼花谷吗,可是连云城的祖训……”
“下去吧,容本座想想,再想想。”秦云飞扶着额头,有些疲倦。为了打听洛怜的消息,他也亲自出马,几次探访百鬼花谷,却怎么也找不到入口,只有祖父秦慕寒曾经进去过。
秦暮寒死前对连云城的众弟子说:“永远不能向百鬼花谷开战,我的死,不能迁怒于任何人。”
从头到尾,秦暮寒都扮演着好兄长的角色,站在旁边祝福他们,可是他有多喜欢洛璃妃,只有自己知道。
秦云飞展开古老的卷轴,血蓝瞳的绝色男子抱着琵琶,那双眼睛好像在看着执画笔的人,笑得倾城。
第一眼看到洛怜,便该想到他与画中人是同一个了。
难道秦家的男子,又要循环这种厄运?
永远得不到所爱,永远都只能祝福。当年自己的父亲秦可寒并不知秦可卿怀孕,只知道她嫁给了婴玄,没有勇气去抢夺,只能祝福。从此患了心疾,把离湖的亭宇改成了离卿亭,再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东海宫的千金,也就是秦云飞的母亲,而自己爱的那个人,却到死都没能再见她一面。
父亲临死时对他说:“云飞,要好好抓住你爱的,不要让自己后悔。”
可是自己爱的那个人,心里从来不是他秦云飞。
“怜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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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花谷的斑竹林,洛风匆匆忙忙地在林中穿梭,快要傍晚了,洛怜却不见了踪影。最近洛怜很嗜睡,午睡都很长,洛风陪着他,结果自己也睡着了,醒来已不见枕边的人。
“怜儿!怜儿!你在哪儿,出来啊,我是哥哥!”
洛风急急地飞穿在林中,生怕错过一个角落,每次洛怜不见了,他都在这斑竹林里找到他。
“谷主,晴儿找到二谷主了,他在樱花树那里。”
洛风箭步一跃,飞上林海上空,终于见到那个迷路的孩子。
已是黄昏,太阳西斜,挂在花谷的西山。云翳飘渺,落阳暖暖地照在山谷。地平线的那头,是洛杨和婴玄的墓,没有立碑,没有题字。
洛怜不知在哪儿找了个梯子,爬上了樱花树干。百年老树,已经要几人才能合抱。七月的时节,樱花树满是绿的的叶子,嫩绿、墨绿、哑绿。洛怜的紫衣在黑色的树干和绿色的氤氲里,显得异常耀眼。
他的银发浸润在金色的日光里,紫色的珠花反射着光芒。洛怜总是忘记穿鞋子,双腿轻轻地悬挂在半空,荡着双脚,铃铛叮铃铃作响。
洛怜紧紧地抱着树干,不敢放开,不知怎么就爬到这么高了,不敢往下看,一阵晕眩,他开始慌乱了。
“怜儿!”
听到洛风的声音,他立刻欣喜起来,欢快地叫着“哥哥”,露出整齐皓白的牙齿,回眸嫣然。
洛怜向他挥着手,告诉他自己在这里。看到洛风来到树下,双手张开,也不管有多高,就往他身上扑去。洛怜从高高的树干飞下来,长长的头发印着落阳的金光,在风里缭乱飞扬。
洛风跃身,稳稳地接住掉下来的人。
好像深信他会接住自己,洛怜没有一丝的恐惧,他搂着洛风的脖子,还是天真地笑着,看着他的眼睛,看到深海里去。两人在空中翻飞了几转,再缓缓落下。好像天旋地转,百鬼花谷也跟着转起来,所有的景物都飞起来,只有洛风一直看着自己,一刻也没有离开。
“哥哥,再来一次,再飞一次。”洛怜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恐惧,现在欢呼雀跃,吵吵闹闹。
“怜儿,以后不许爬这么高,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要去哪里一定要告诉我。”
洛怜听出他是在责备自己,撅了撅嘴,低下头。
“哥哥。”洛怜又抬起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嘴巴轻轻地撅着,幅度虽然很小,却能看到微微鼓起的腮。他的大眼睛,眨呀眨,眨啊眨……
“好好,再飞一次。”洛风再次认输。
洛风横抱着他,从山丘上飞起,穿过斑竹林,踩过竹尖,踩过潭面。傍晚的风很轻,耳边是凉凉的风的歌声,呼呼呼呼呼……风浅浅地吻着脸颊,很温柔。洛怜好奇地看着谷底的花,这一切从空中望下去,美得不可思议。头顶传来洛风温热的气息,贴着他的胸口,熟悉的心跳声,很有归属感。
回到斑竹轩,洛怜已经睡着了。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摸*熟睡的脸,洛风埋下头,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头。黑色的头发垂下来,包裹着两个人,青丝缠绕着银发,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这样就好了,定在这个时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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