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湛叹道:“二哥离京之前,好不容易稍稍平静一下,可别因为此事,又与大哥生了罅隙才好。而且,我怕陛下会慑于突厥之势,答应他们的和亲要求,不管派宗室女,还是随便封一个公主出塞,都有碍朝廷脸面。”
贺融:“我们离得太远了,想管也管不了,先将这边的事情做好吧。”
坐得久了,小腿的疼痛感消退许多,他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回去吧,桑扎他们还在等我们,桑林兄妹俩也来了。”
贺湛顿时拉下脸:“你成心的吧?”
贺融扬眉:“什么叫我成心的?桑扎优柔寡断,做事迟疑不决,将来的岭南经略副使,他也坐不了多久。”
贺湛闻弦歌而知雅意:“所以你看好桑林?”
贺融:“桑林年纪尚轻,没有其父的摇摆,倒有几分归义夫人的果决,要治理岭南,单靠谭今他们是行不通的,还得有一个南夷人在,这就是我向朝廷提议设立正副使的缘由。桑林知道南夷人想要什么,我会将他带在身边□□两年,再放回岭南去。”
贺湛笑道:“你倒是不担心他变成白眼狼。”
贺融:“一个见识过中原广阔山河的人,是不肯再回到原来那口井里去观天的。”
贺湛轻哼一声:“那桑云又是怎么回事?你总不至于也想把她带在身边吧?”
贺融:“人家小娘子是冲你来的,她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一心一意想要嫁给清安呢。”
贺湛听出三哥话语里的调侃,没好气道:“说白了是某人想要看笑话吧!”
贺融无辜道:“看谁的笑话?桑云天真漂亮,又是桑寨主的女儿,若两情相悦,不失为一桩金玉良缘,我这当哥哥的容易吗,简直把当爹的心都操尽了。”
贺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可思议道:“三哥,你是怎么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的?”
贺融若无其事:“我脸皮厚。”
……
贺秀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遗憾,除了当初在宫廷政变中未能及时救下妻儿之外,就是竹山被围时,他与贺穆出城去求援,没有参与守城之战。
后来虽然lùn_gōng行赏,他同样也有一份功劳,却因此没能亲身上战场,旁人提起纪王贺秀,也就少了一份“骁勇善战”的认知。
实际上,人的机缘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有些人拼了命却求之不得的东西,有些人却阴差阳错就得到了,譬如五郎贺湛,当初他并不是特意想要留下来守城,跟随贺融出使西突厥时,也没想过自己能够拿下伽罗,一举成名。
而与他同母所出的贺秀,曾手把手教贺湛防身功夫,带着贺湛上山打猎,贺秀自己却至今没有真正上过阵,杀过敌,这让贺秀内心深处时常引以为憾。
今日他终于等来这个机会。
只是机会来得过于凶险,突厥人想必早已盯上张掖,趁着张韬病故,交接出现缺口,甘州守备薄弱之时忽然发动夜袭,所有人猝不及防,很快被突厥人窥见空隙,纷纷攀爬上城楼。
贺秀与张逸赶到时,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正在城楼上展开。
作者有话要说:
贺湛:三哥你脸皮就跟猪皮一样厚。
贺融:我腿疼,走不动,摔得血肉模糊,弟弟还不待见我,唉。
贺湛:……我错了。
贺融:(~ ̄▽ ̄)~
☆、第96章
面对凶悍如狼的突厥人, 甘州守军猝不及防,一开始就处于被动局面,直到贺秀他们抵达城楼上,各方才逐渐反应过来, 增援陆续赶来, 但突厥人很快上了城楼,以一当百,杀向城中。
“守住城楼,不能让他们再上来!”张逸嘶吼道, 身先士卒, 长刀挥舞着砍向突厥人, 双方近身肉搏,他身上很快多了数道伤痕。
贺秀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确没有真正上过沙场, 但面对嗜血凶狠的突厥人, 贺秀不得不拼尽全副心神,咬紧牙关与对方血战, 身边士兵哀嚎声此起彼伏, 贺秀强忍着不去听不去看,刀锋厉厉生风, 朝眼前的敌人砍去。
天色暗沉沉的,城楼上的火光再亮,也无法将夜幕烧穿,城楼上喊杀声震天, 想必整座张掖城也都被惊动了,百姓们从睡梦中惊醒,衣衫不整,慌忙走避,多年的边城生活已让他们有了经验,许多人觉得如果突厥人破城而入,肯定又会烧杀抢掠一番,索性带着干粮躲入地窖中。
但贺秀与张逸没法躲,从他们来到甘州的那一刻,命运已经注定。
他们很清楚,如果这里风平浪静,那么他们迟早要被召回京城,眼下突厥人忽然从天而降,若是度过眼前难关,危机就可以转化为大功。
当然,若是无法度过,别说功劳,连性命都难保。
贺秀将长刀从眼前的敌人身上抽出,心头升起一丝警兆,身体反应却比脑子更快,直接回身一刀,生生格挡住意欲从他背后偷袭的刀,铿锵一声,他的虎口震得发麻。
耳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对方用突厥语叽里呱啦喊了好几句话。
贺秀听不懂突厥话,但他大概能辨认无非是激励士气,或者让突厥士兵尽快入城劫掠的内容,于是也大声吼道:“都给我听着,今日不能把这帮龟孙子杀退,我们都得被朝廷治罪,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索性拼了这条命,回头多杀几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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