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刘倩小跑着赶了过来,忙扶住步履踟蹰的李兆廷,又将他拦在身后。
李兆廷仍是在嚷嚷:“冯素贞,你的良心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刘倩一边忙不迭地制住他的动作,一边歉然道:“公主,驸马,兆庭喝多了,请你们放他一马吧!”
李兆廷却不管不顾:“我没喝多,我没喝多,我要看看这个女人,她到底安着什么心!我要……”
“啪——”响亮的一声脆响,是刘倩扇了李兆庭一耳光。许是因为吃惊,许是因为疼痛驱散了些许酒意,李兆廷不再挣扎,愣愣地盯着刘倩。而刘倩却没顾得上看他,一转身便推金山倒玉柱般地直挺挺跪下:“公主、驸马,兆庭酒后无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他一马吧!”
冯素贞正要搀她起身,却听得身旁一声怒斥:“胡说!哪个和这个蠢货有什么情分!”天香几乎变了声调,显然是气得狠了,“刘倩,好好看住你家男人,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君君臣臣,让他知道什么叫夫妻之义,让他知道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应该做些什么!来我府里胡闹不算,还躲在发妻身后,畏畏缩缩。李兆廷,你若是再敢来我公主府胡言乱语,我便叫父皇赏你一刀,让你永远都做不成男人!”
不远处传来些许古怪的动静,似乎是谁倒抽了一口凉气儿。
见李兆廷仍是呆呆愣愣地站在刘倩身后,似乎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冯素贞秀眉微蹙,方才心里的愧疚渐渐散了,只淡淡对刘倩道:“嫂夫人快快起身,兆廷兄今日确实行止失当,日后不要让他再喝这么多酒了。”
刘倩忧喜参半,忙扶住了李兆廷,向天香和冯素贞谢了恩,便拖着醉醺醺的李兆廷走了。
天香明知道府里有人窥探,并不言明,拉着冯素贞进了房,安慰道:“你别生乌鸦嘴的气,那人一贯这么没出息。”
冯素贞身子一僵,勉强笑道:“公主放心,绍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倒是公主,方才发了好大一通火——”她到了桌前背对着天香,倒了杯茶,“喝杯茶,消消气吧。”
天香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连方才说自己不好喝茶的事都忘了,也就由着她背对自己:“想来你比我更生气。”
冯素贞的声音里有些自嘲:“没什么好气的。李兄是李尚书之子,幼时锦衣玉食,家学甚严。若是当初家道中落之时能有故友接济培养一番,想来不会如今日这般糊涂。”
天香心里一紧,知道她这是因没能劝着冯少卿照拂李兆廷而自责了。
子不言父之过,更何况如今的她是冯绍民而不是冯素贞,对她谈起此事也是枉然。
天香默然,唤桃儿杏儿摆膳。
一天没吃饭,天香早就饥肠辘辘,见到各色美食,不由得食指大动,不顾吃相地大吃一通。
冯素贞忽然掩唇笑道:“只有吃饭的时候,我才觉得你更像我知道的那个闻臭。”
天香一噎,舔了舔嘴唇:“我可能中毒之后脑子一直有点乱……我这样不好吗?”
冯素贞摇摇头:“不是不好,你没变,你还是天香公主,只是好像突然长大了,想得多了,”她顿了顿,想到天香也许是因为不得不割舍所爱嫁给她才会一夜成熟,便收了话头,“也许是件好事。”
这是嫌我太聪明了?天香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明明一直很聪明。不过想归想,在冯素贞面前,她也乐得装回傻:“有件事,我一直不大明白,驸马,你是聪明人,能不能给我分析分析?”
“公主请讲。”
天香用筷子碾着碗里还没吃完的米粒:“那个……你知道冯素贞吧。”
冯素贞目光一闪,似是无意地笑了笑:“知道,妙州知府冯少卿的女儿。便是原本不知道,经你们一个两个的‘告知’,也知道了。”
“我和她也算相识一场,虽然统共加起来也就见了两三面,现在印象里的模样都有点模糊了,”天香斟酌着用词,从旁边抓过一根甘蔗,从眼角偷看冯素贞的表情,“可也还是记得,的确是个绝色的美人儿,又文武双全,确实值得百家求。”
冯素贞没吭声,只稍稍低了头,一副深思的模样。
“而李兆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瞧见了。家道中落不是他的错,没人照拂也不是他的错。可冯素贞等了他三年,三年时间里,他不想着登科也就罢了,好歹去教教书,写写字,做点正经营生也是好的,偏偏去做了个算命的。”一想到这点,天香就觉得不可思议,这是把书读成了什么样才会去做这种见鬼的营生啊!
冯素贞依然没吭声。
天香继续道:“也是他好运赶上了恩科才混上了个榜眼。可你看看如今,他喝醉了酒就来借酒撒泼,亏得你不是冯素贞,你真要是冯素贞——”她拖长了声调,看到冯素贞脸上露出了些许不自然的神色,“你若真是冯素贞,他更不该来闹着一场,若是揭破了你是女子的话,可是欺君之罪!”
“公主说的是,幸亏我不是冯素贞。”冯素贞微微颔首。
“……”天香道,“所以我不理解,如此一个莽汉,冯素贞究竟看上他什么呢?”
冯素贞似乎随着她的话语陷入了深思,过来片刻才一副商量的口吻说道:“公主,我与冯小姐素不相识,无从知道她的心境,所以公主问我此事,我也只能凭常理推断。说得对不对,可就不知道了。”
天香被她这正儿八经的架势唬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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