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呜呜,如泣如诉,云遮住了圆月,周身一切都在斑驳中黯淡。
可指尖所触的点点字墨,却清晰如斯。
我以前常常会想,煦方在变回聂然前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他会想我么。
答案在眼前的信纸上,我看着看着,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他说:和风还在客栈等我,我回不去了,她会来找我吗,可我不在了,她要去哪儿才能找回我。
他说:我曾以为她会是结束我虚度光阴的一个新开始,可直到恢复了所有记忆,我才幡然醒悟,那短暂的日子是聂然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梦醒了,一切都没了。
他说:我自幼身负重责,身边所有人都对我报以厚望,总有人告诉我我来自何处,我的命是多少人用鲜血和骨肉之躯所换,他们盼我莫忘国仇,要我日日夜夜都铭记于心,却从未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活在仇恨中。后来我成了煦方,我才知道,原来,若聂然是在一个平常人家中长大,不必肩负复辟江山之责,他会是这样的人,一个与聂然截然不同之人。
他说:聂然,我知道,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或许会不屑一顾,直把这些当成是自己失忆的一时彷徨,而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唯有她,才能救赎你。
他说:想念她,可过了今日,我连想念也不能了。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此把她忘了,聂然,你可否替我记住她,可否替我守住她,可否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去做伤害她的事。
心口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痛得几乎透不上气,这叠信在手中沉如千钧,怎么也握不住,当信散落在地时,我双腿一软,沿着墙壁滑落在地,脑海中却回响着昔日煦方问我的一句话——
“和风,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一天我做了件大坏事,你会不会就不理我了?”
我莫名,“什么坏事啊?”
他眼睛往天空看去,“大概就是那些祸国殃民的坏事……”
我忍不住笑出声,“就你?还祸国殃民?怎么祸啊?用渔网还是鱼竿啊哈哈……”
“……这不是打比方嘛……回答问题的人呢就要尊重这个假如……”
“哦……”我吐了吐舌头,想了一想,“万一……真的有这个万一……那我肯定就不理你啦……”
他叹了叹气,“唉,我还以为你会说那些‘哪怕你与天下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这边’这样的话……太失望了……”
我斜睨了他一眼,“我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人么?”见他头还不转回来,我不由一笑,“不过,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会让你误入歧途的,不管你今后变成什么样子,哪怕一时行差踏错,我也一定会把你拉回来的!
他扭过头来,眼睛宛如冬日的暖阳,温和而灵动,“当真?”
“那是当然,和风一言,八马难追!”
“快快拉钩……”
“……”
煦方,煦方。
原来到头来,没能守住承诺的人,是我。
颤悸的感觉从脚底升起,我闭上眼,任凭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良久,我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这些信……聂然可曾看过?”
赵嫣然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或许他是心有所感,害怕这信会动摇他的决心吧……当我以为忘记你的他不会再对你动心时,也曾自私的想过把这一切都掩埋起来,让这些成为永远的过去……可是……”
她哽了一下,抬指拂去自己眼角的泪,凝着我,“就在那天,我们在树林中遭遇伏击,跌下悬崖,眼睁睁的你被大水冲走时,然哥哥他当即让我抓住蔓藤,下一刻,他想也不想的跃入水中,朝着你的方向一起被江水卷走……”
我猛然抬起头,这一霎那,我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赵嫣然缓缓道:“后来,然哥哥拼尽全力救回了你,可你所中的箭伤太重,普通的大夫根本束手无策,他不敢惊动夏阳侯,以千金求来周文瑜替你治病……你昏迷的那两日,他寸步不离的守在你的身边,我问他为何要不顾性命的救你,他连连摇头,说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只是当看你消失在他面前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绝对不能让你有事……”
这一切,究竟,为什么?
她微微勾起嘴角,眼中再度热泪盈眶,“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后,他告诫自己不能再弥足深陷,就让周文瑜带你离开,捏造了只是偶然救起你的谎言……可他还是不放心,所以……就一路悄悄跟着你,你冷了,他让客栈的老板娘装成好心人收留你;你饿了,他就给摊贩银子让他们给你粮食果腹;看有人要对你图谋不轨,他就抢在前头把那些人都给收拾干净……”
赵嫣然见我一脸的不可置信,她问:“难道你真的以为凭你一个身无分文的弱女子,能安然无事的从绥阳回到京城?”
我不明白,喃喃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到了此时此刻你还听不明白么?”赵嫣然的眸光明明灭灭,她用手点向心口的位置,一字一句道:“纵使他的记忆没了,脑海里把关于你们过往情都给忘了,可他的心,还记着他爱你!煦方从来没有消失,他一直活在聂然的心里!煦方一直在等你把他找回来!是你……是你放弃了他……”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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