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的为我好,为何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如非你的出现,煦方又岂会消失?要是煦方未曾消失……”
要是煦方不消失,或许……就可以不用再度爱上宋郎生了。
那样……该有多好。
本以为聂然不会继续接我的话,不想他道:“若煦方不曾消失,你也就不用因为爱上宋郎生了是么?”
我无从作答,紧紧握着拳,掌心被指尖掐的生疼。
聂然的眸子燃起隐隐怒色,“所以哪怕到今时今日这步田地,你仍然惦记的还是宋郎生!你可知方才你见来人是我时的那副失望失落是何模样?你有没有想过方才若下来的人是宋郎生你早已死了!”
每一字每一句,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理智好像都被撕成四分五裂,所有痛苦都被揉作一团,“是!我想的念的全部都是宋郎生,哪怕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哪怕想起他对我做的所有事!所以如果你是真的为我好就,何告诉我究竟他去了哪儿。即使……他要我死,就算他要我死我还是想见他一面!”
聂然握着我的肩膀越勒越紧,“公主,你莫不是疯了不成?”
“我若是没疯又岂会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当落得如此下场?”我知道我的眼泪又在簌簌落下,“反正活不了几天了,倒不如死在他跟前让他称心如意岂非更好?”
远山沉沉,崖下灯海逐渐暗去,天地间俱是黑色。
腹中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我下意识按住伤处,眼前忽地苍白一片,几欲昏厥之际,聂然扶住了我说:“要是他未曾消失,此刻,也必以你性命安危为先。”
话毕,再不多言,一把将我摁倒,放平,干净利落撕开衣角伤口处。
聂然想要用强,又岂是我能够阻止的。
尽管我本意想说要是他能先弄晕我再替疗伤会不会比较不疼也不尴尬。
很显然聂然没有这种觉悟。
故而当他硬把带刺的树枝从我体内抽离时我是真的哭到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直待他撒了药粉在我肚子上裹了三五圈止住血后,我才上接不接下气的张开眼。
他的双眼却紧紧闭着。
静默须臾,重新拾起我的外衫将我罩住,慢慢的睁开眼。
然后,刚刚好的把目光放到我的脸上。
或许,是我哭花了脸,惹得他伸出手来想要拭净我的眼角。
可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指尖拂至眼前,却又生生顿住。
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可等了许久,都不见他说话。
我被他看的颇有些不自在,道:“不管怎么样,多谢你救我。”
他没有移开眼,“我欠公主一条命,当日若非你舍身挡箭,只怕今日我也无法站在此处。如今,便算是还了这人情。”
我摇了摇头,“当日我想救的那个本不是你,不必放在心上。”
聂然又不说话了,我看不懂他的神情,倦意再度侵袭,索性再闭上眼,忽听他道:“若我,把当年那个煦方替你找回来,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我心口忽地一窒。
他嗓音沙哑,带着微微的颤,“若是,当年那个……要你在他变心时用玉箫狠狠敲他的头,要你在绥阳客栈等他来接你,能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会对你说‘天大地大,何处不能为家’的煦方能回来……”
我缓缓撑起身子,双臂抖的厉害,一时间竟不敢抬头看他,他的声音空落落的回响在洞中:“你是不是……就能做回和风了?”
——————————第二更——————————————————————
一道月色的弧光慢慢滑上他的脸,那轻软的目光太过熟悉,我仿佛被定住了身,呆呆看着他,“煦……方?”
他的眼底流动着复杂的光,深吸一口气,问:“我若说我是,你信么?”
我的心乱作一片,“我不知道。”
他却低声道:“我不是。”
我怔怔的看着他,“可那句话,只有我和煦方才知道。”
聂然先是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那些你和他之间的话,我并不知道。”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煦方,他在消失前,曾写过一封信。”聂然垂下眼睫,“写给我的。”
“消失……前?写给你?”我瞪大了眼,“彼,彼时他不是回侯府同家人辞别欲带我远走,何以还要写信——”
聂然静默了一瞬,似乎想回答我的问题,但又没有说出来。
可我仿佛一刹那全懂了。
“难道……那时,他就已经知道他要消失了?”我颤着手,“为什么?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见他不答,我拽住他的衣袖,“那信呢?信上写了什么?”
聂然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忽然笑了笑,那笑意中装满了苦涩,“那信……我从未看过。”
“为何?”
“他在临走前曾告知嫣然说,那封信笺上所写的是……是让聂然重新变回煦方的方法。”聂然抬眼,眸色如水,就这般浅望着我,“而我,不愿意。”
此些曾如迷雾般的种种,霎时如经风而过,透出淡淡的薄光。
聂然道:“那时我初醒,听他们说起我在失忆间的所为,简直不能置信,不敢相信自己会为一个女子舍弃所有,所有的信念,所持的责任——我聂然从不是这样的人。”他看向远方的天空,淡淡道,“所以,我让嫣然将信销毁。”
我乍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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