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传灯将他身上覆盖的漆黑斗篷一把扯开,露出了一袭君子白裳。
被一层斗篷和一套白衣裹在其中的人,出了一头淋漓大汗,瑟瑟发抖。
卫源黑着脸从尘烟漫漫中走出,一身衣裳活像是从灰土里扒出来的,一张嘴就吃了满口的灰:“呸!恶心!”
他指的是这黑影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事情。
还信口雌黄地说什么要“来一发”?不要脸!
梁上的卫源听到那里就气得想打人,能忍住冲动,全靠他的意志。
卫源灰头土脸又气势汹汹地夹着给弟弟的账本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一脚踏上了那人的脸,往下发力踩去,还残暴地碾了碾:“你他妈给我说话!你是谁?”
这人开口了:“嘤——”
王传灯:“……”
卫源:“……”
被卫源踩在脚底下的是一张好看得非同寻常的少年脸,一张哭唧唧的脸上泪水狂飙:“你们不要打我,呜啊……”
眼见刚才要杀人的人放声大哭,差点被杀的人立刻火冒三丈:“别哭了!你是谁?!”
少年被吓了一跳,抽抽搭搭的:“……是我哥哥们动的手。不是我。”
卫源把脚放松了一点,和身旁的王传灯面面相觑。
少年磕磕巴巴地把自己的哥哥们卖了个一干二净:“我和哥哥们,人称五通神。我,我们五个同用一个身体……”
卫源:“五通神?那个喜欢四处流窜、淫□□女的淫/神?”
少年慌张地申辩:“不不不,淫/神只是我二哥。”
王传灯:“……有什么区别吗?”
少年:“区别很大的……我大哥喜杀,二哥好淫,三哥阴郁,四哥易怒……”
“你呢?”
少年:“我,我能吃。”
王传灯:“……”
卫源:“……”
少年抽了抽鼻子,意外地骄傲了起来:“我特别能吃。”
……妈的,感情抓了个最没用的饭桶。
被泪水洗过一遍的外澄澈:“所以能放了我吗?”
卫源气结:“……你想得美。”
少年眼圈一红,眼看又有要哭的趋势,卫源见状头都要炸了:“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少年委屈:“我不知道。”
卫源:“……卧槽,你当大爷傻吗?”
少年更委屈了:“我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要来杀你嘤嘤嘤。”
……杀人者能把自己说哭,简直大开了卫源的眼界。
王传灯和季三昧刚刚交换过情报,听少年这样说,就追问道:“孙家的孙斐,丁家的丁世秀,他们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少年扳着指头数:“有的。前天杀了姓丁的,昨天杀了姓孙的,今天要来杀姓卫的。”
这人说得太理直气壮太毫无机心,这让卫源想生气都像是一拳头揍进了棉花里,轻飘飘的没力气:“说吧,你们还要去杀谁?”
少年特别痛快:“第四个是孙家的孙无量。第五个还不知道。”
王传灯:“……”
卫源:“……”
来人招得太爽快,反倒令人生疑,但他的眼神一派明亮,碧空如洗,之前又把自己的罪行如数家珍,又让两人怀疑不起来。
王传灯转动了一下仍刺在他裆部的镰刀,镰尖划过他的大腿,少年立刻狼狈地连哭带叫,奶狗一样抽抽搭搭:“不要不要!不要阉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王传灯盯着他的眼睛:“谁指使你的?”
少年抽噎:“不……唔,我不知道。有人雇了大哥,让他杀人,是大哥跟那人交涉的。”
王传灯继续发问:“你有名字吗?”
少年腾出手,揉了揉被踩疼的脸,连带着那个清晰的鞋印也在他清秀白嫩的脸上滑稽地动弹了两下:“……我叫何自足。”
“……不对。”不等王传灯和卫源再问些什么,少年就突然嘟嘟囔囔地出口否决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大哥说过,任谁问我们的名字,我们都要告诉他,自己叫季三昧。”
他揉了揉脸颊,面对瞠目结舌的卫源和王传灯,笑得如春花一样灿烂纯净:“我叫季三昧。”
……
隔壁叮叮哐哐地拆迁,季宅这边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王传灯去查看究竟,季六尘则守在了前院以防万一,至于季三昧,他对自己的斤两颇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去触那个霉头。
他溜溜达达进了后院,准备去寻沈伐石,却意外地被长安挡在了门外。
不过对季三昧来说,这点拦截算不得什么。
季三昧说:“长安,隔壁打起来了,你听到了吗?”
长安乖巧地点头:“嗯。”
季三昧诚挚地说:“要是卫大哥受伤了怎么办?若是灯爷受伤了又怎么办?”
长安眨巴眨巴眼睛,明显是担心了起来。
季三昧循循善诱:“你看,师父在这里设了结界,我想进也进不去呀。我替你在这儿守着,你去吧。”
只用三句话,长安就被成功忽悠瘸了,俯下身揉了揉季三昧的脑袋,不放心道“你在这里呆着不要乱动哦”,随后快步往隔壁赶去。
背对着长安匆匆离开的背影,季三昧的目光在客房四周逡巡一圈,眼里亮起了朱砂色的明亮符箓,喃喃自语道:“……或者,结界有一处漏洞也说不准,比如这扇窗户。”
其实季三昧并不指望能破开这个结界,毕竟他的法力微薄,想要拆沈伐石的结界,无异于蚍蜉撼大树。
他只想试一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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