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洛平几乎都能感受到陆寒流的怒气与悲愤在胸膛反复撞击发出的闷响,犹如囚笼中的困兽,无法逃离枷锁,只能默默悲鸣。
明明之前说过要永远相伴,却这样轻易的就将承诺抹去,实在是过于残忍。
其实困兽早就已经放弃了逃出去的念头,因为有人告诉他,即便他一直待在囚笼里面,他也会一直在外面陪伴着他。所以他情愿被那感情囚禁一辈子。可是他忘了,外面的人终归是自由的,即便答应你不会离开,可是若是真要走,你在笼中,他在笼外,又如何拦得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陆寒流内心的受虐程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指数增长。
等那数字在系统的提示下达到了七十的危险数值的时候沈洛平终于开口了:“可是我不喜欢。”
陆寒流竟然呆住了。
沈洛平看见他那副小可怜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便又放柔了声音道:“我不想娶她,我不喜欢。”
陆寒流这回终于确信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先是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嗯,我知道的。”
沈洛平:“……”你知道什么啊。
陆寒流先是一笑,又是道:“上次大哥和我说过的,你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才不想再娶亲。”
这话说得沈洛平忍不住叹气,依着陆寒流现在的心情,还是得慢慢来,不能下猛药。
所以他说:“其实只是个幌子。”
“幌子?”陆寒流猛地抬头看他,“大哥的意思……”
“其实大哥是有喜欢的人么……”
沈洛平摇摇头,只是有些无奈地一笑:“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可能是被你和延青牵绊住了,倒不怎么想成家,尤其是你啊,我还是想多看看你。”
陆寒流愣了一下,才说:“大哥是……不放心我?”
沈洛平挑了一个比较含糊的说法:“照理说我应该更不放心延青,可是你,和延青是不一样的。”
陆寒流听到这句话呼吸猛地停滞了。
“你和他啊,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沈洛平又重复了一遍,“延青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待他便是待晚辈的态度,唯恐他出什么事情,小时候怕他不学好将来没有出息,长大了又担心他成天花天酒地不肯收心,可是你……”
“可是你不一样,你从小就听话,我说什么你都会依着我的意思去做,有时候我都忘了你是我弟弟……延青于我,终归是因为有兄弟的名分,又是血脉相连,所以我不能对他不管不顾。但你,我那时候把你领回家去,我就忍不住去在意你关心你,延青总是说我偏袒于你,我虽是说一向一视同仁,可是归根结底,我待你其实比待他更上心。”
“也不知是为什么,很多时候我都没有站在大哥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你那时候外出五年,虽然作为兄长不舍是应当有的情感,可是……我是真舍不得你离开,怕你一个人在外面有什么意外,后来我想,若是延青要出去,我反倒不会是那样的心情。”
沈洛平尽量将话语说得具有暗示性又暧昧,最后才道:“我其实是个不称职的大哥。”
陆寒流将他这么一段话逐字逐句反复理解,甚至都要将每个字都拆开来分析其中蕴藏的意义,因为他怕自己的理解不是沈洛平说的那个意思。他不敢有任何奢求,他长期困在囚笼之中,根本都不敢去想象外边的世界是如何的美丽。
那样渴望得到糖果的孩子到真正要触及到糖纸包装的时候却又会害怕得不敢伸出手,因为他内心十分的惶恐不安,他害怕那糖纸底下空无一物,只是图有一个糖果的包装。
陆寒流琢磨了很久很久,却还是不敢确定,只好又问沈洛平:“大哥,你待我……与二哥是不同的,是与别人都不同的吗?”
这回沈洛平很干脆地道:“嗯。”
陆寒流几乎登时整个人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了,他终于不用那样担心过多的东西,惶惶不安。
虽然这个答案并非是他最想要的。
这就是沈洛平想达到的效果,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比如先前沈洛平表现出来的“厌恶”就可以归咎于他自己也觉得对陆寒流的情感有些逾矩,被孟知鹤那样一说便开始怀疑自己内心的想法,而他个人又不可能接受他与陆寒流间产生那种情感,所以才会产生抗拒的心理。
沈洛平给了陆寒流很大的希望。
陆寒流虽然不是那种会妄自幻想的人,但却还是会期盼楼缓意对自己也有一样的情感的。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会放弃。
所以沈洛平才那样含糊地表示自己待他可能也是有哪方面倾向的,只是他自己没有发觉,或者说,他禁止了自己往那个方面去想。不是不可能,只是他自己封锁了那个可能。
这已经是给陆寒流最好的回答。
陆寒流显然很情愿相信这个回答,他也不知道是喜悦多于震惊还是意外大于惊喜,总之表情是沈洛平从来没见过的。
有点像从来没谈过恋爱的羞涩小青年。
沈洛平居然忽然觉得这个芝麻馅的弟弟有点可爱——在他不黑化的情况下。
陆寒流不知怎么的都不怎么敢抬眼看沈洛平,可能是怕此刻自己眼中的情感太过浓烈,只要一对视就会瞬间露馅吧。
沈洛平见他明显心情好了起来,便及时收住了,道:“时候不早,该歇息了。我和你讲这些,也是怕你到时候多想,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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