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眼里划过一丝迷茫,随即摇了摇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只问你,以后可还会伤害我?”
以后?谁也说不准。
林娇摇了摇头,“我数次刺杀你不过是想替阿瑜报仇罢,如今你中了这牵机,虽不死,但也这只手也算废了。你我便不再相欠,天涯别路,各自安好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走后,一个轻盈的身影从梧桐树上跳下来,跪在昭和面前。
“主子,可要传巫医。”
小哑巴的嗓子因为在那场大火里被烧坏,听上去十分刺耳。
昭和摆了摆手,方才的惊痛之色也早已消失,冷冷的问道:“说吧,查出是谁给她的毒.药没?”
“心儿姑娘。”
怎么会是她?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昭和应了一声“进吧”,心儿便进了庭院内。
“何事?”
心儿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心儿是来请罪的。”
还真是她给的!昭和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许多。
“你犯了什么罪?”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却是叫心儿更加害怕。
“前两日心儿去陪伴郡主时,郡主向我要毒、药,说是多次刺杀了您,自觉罪大恶极,另外家中亲人皆命丧黄泉,在这世间也无挂念,不如下去和家人团聚。”心儿说着半真半假的话替自己开脱。
呵呵,好一个世间并无挂念啊,都是她自作多情。
“所以你就给了她牵机?”
察觉到昭和话里的愤怒,心儿不住磕头,“心儿是担心郡主我这里得不到药,会再想其它的法子伤害自己,所以心儿给了她假的牵机,只要她服下就会陷入假死状态,心儿再将她送出宫去,这样一来既能圆了她的远离公主的心愿又能保证公主日后的安宁。”
“呵呵,不愧是本宫最为倚重的心腹啊,如此善解人意、思虑这般周全,好一个忠心为主的下属啊!”话锋突然一转,怒火如山崩海啸一般席卷而来,叫人无法退避。
“谁让你自作主张了!”
“你凭什么决定她的生死!”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喜欢她的胡闹了!”
“我就是享受她带给我的不安宁!”
心儿突然直起背,一改方才的卑微认错状,“公主,忠言逆耳,心儿就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阻止您,您可不呢再这样执迷不悔了。”
“啪嗒”
一把骨扇摔到心儿的脑门上,脑门被锐利的铁片刮破,沁出殷红的血丝。但她却丝毫不动,毫无畏惧的承受怒火。
昭和见她这一幅死谏状,心头大怒,却再没做出任何的举止,沉默许久后终于出声。
“心儿,以后本宫的事你不必再沾手了。”
心儿蓦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公主,您是不要心儿了吗?”
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竟比不上一个外人?
昭和看着心儿,目光中尽是失望和悲恸。
当年母后暴毙,王后继位,对她这个继女百般刁难,王宫中的下人个个都是跟红顶白的高手,明里暗里的她吃了不少苦头。
最苛刻的便是被罚去浣衣坊做工的那段时间,老嬷嬷受了王后指示,将所有的重活苦活分给她做,等洗完衣裳后,膳房里什么吃的都没剩,而睡房的大门也被关上了。
心儿来探望时看见的便是抱着一堆稻草睡在院子中央的她,从那以后心儿便将自己的伙食分给她,与她一起洗衣。心儿的手生了冻疮,等到春天来临时,那双手依旧臃肿不堪,更有脓包破裂,看着便十分吓人,如今到了冬天她的手便会旧疾复发。
她记着心儿的好,但不代表心儿可以替她做主,决定她的情感。她喜欢谁,用什么方式,期间不管是受到伤害或是感受幸福,那都是她应当承受的,不该由别人决断。
这种“为你好”她受不起。
昭和避开头,不愿回答心儿。
小哑巴从后面出来,站在心儿面前,无声的望着她。
心儿看着横亘在她与昭和之间的那个人时,突然了悟,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对这件事干预太多。
但这不代表她错了。
“公主,心儿退下了。”
她慢吞吞的走着,直到出了院门也没有听到挽留声。
小哑巴扣手,“主子。”
“怎么你也觉得本宫做错了?”昭和语气不善,方才压下的怒气又重新翻涌上来。
“不敢。”小哑巴沉吟片刻,最后终于出声道:“郡主,要追回吗?”
昭和摇了摇头。她总是在后面追,所以才不让人放在心上吧?
也好,让林娇出去吃点苦头,她才会知道谁才是这个世上对她好的人。
“可要派人保护?”小哑巴突然建议道,“郡主身上还有伤,公主仇敌甚多,只怕会让人抓住用来威胁您。”
虽然林娇多次刺杀她的主子,但不知为何每次看到那个身影,她总觉得似曾相识,不想让那个人受到伤害,却又碍于主子不敢将自己的真情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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