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晚上,夏天就把见面的情景模拟了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地提醒自己要控制情绪,高建峰好不容易送上门来,他只需要把控节奏就好,千万别把人给吓跑了。
傍晚临出门,他鬼使神差地照了一眼几乎不怎么照的镜子,之后开始越看越不对劲,大礼拜天去火车站接人还穿衬衫,是不是显得太正经了些?
随后,夏天照了他有生以来最长一次时间的镜子,衣服是脱了穿、穿了脱,一边折腾,一边骂自己真他妈矫情,然而隐约也有点理解,为什么女生出门约会要提前几个小时开始准备,其实男人不也是一个熊样嘛!
直到换了三、四件,他才猛地醒悟过来,这是在干嘛呢?不就是去接一下高建峰,总不能一见这人,自己就真疯吧……
最后,他还是穿了开始挑的那件天蓝色衬衫,挽起袖口,看上去干净清爽就好。
只是没想到高建峰居然也同样穿了蓝色,这或许,就该叫心有灵犀吧……
胡思乱想的人定在原地,却不知道他又低估了自己——压根就用不着自惭形秽。
和高建峰相比,夏天的变化其实更大一些,拜美帝发达且相对不贵的奶制品所赐,他在连续吃了四年奶酪之后,终于摄取到了足够多供应身体成长的养分,结果就是,他长个了,整个人也变得更结实了。
宽肩细腰不再是某人的专利,夏天现在看上去高大而有存在感,身形骨骼已完全长成了成熟男人该有的模样。
高建峰一早已看见夏天,只是奇怪这人怎么像入了定似的。随后他左右顾盼着,一面步履轻快而笔直地走过去,停在了夏天面前。
下一秒,高建峰放下行李箱,展开了双臂:“好久不见。”
这是要来个拥抱?夏天被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继而就被高建峰给结结实实地抱了一下。
还是……这么的坦荡……夏天有些哭笑不得地想。
高建峰积习不改,不光坦荡,手还依旧很欠,比划了一下彼此的身高,他挑着眉毛笑起来:“您这是23,还抓紧窜了一窜?”
“谢你吉言啊,”夏天笑着望向他,“我还没到23。”
“对哈,”高建峰摸着鼻子,“夏总真是好年轻的,传说中的青年才俊其实指的就是你吧?”
“夏什么总,”夏天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欠揍?”
真的好想打他一顿,不不,应该说是搂紧了蹂躏一顿,然后呢,最好再抱住啃上一啃。
得亏火车站不是什么适合引人遐思的地方,两个人结束见面相拥和臭贫,赶紧迅速离开了拥挤不堪的地界儿。坐上出租车,高建峰一直很专注地盯着窗外看,似乎也在努力地捕捉着家乡每一处点滴细微的变化。
“这四年多,你一直也没回来吧?”夏天看着他问。
高建峰点头:“反正老高不想见我,学校事也挺多的,我连探亲假都没休过。”
“不是都满足了他的心愿,干嘛还不想见你。”夏天实在弄不明白高克艰到底还想儿子怎么样。
高建峰做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有阵子他想让我学他的专业,我俩在电话里又吵过一架,没法弄,我觉得他也快到更年期了。”
看来还是期望值太高,总想照着自己的模子打造儿子,再复制出一个高克艰来,可惜高建峰对此全然不感兴趣。
已到了晚饭时间,夏天先找了个离家近的餐馆,简单和高建峰吃了顿便饭,之后溜达着走回那栋标志性的高层公寓,上电梯到了26层,打开门,一股窗明几净、整洁干净的画风扑面而来。
怎么弄跟营房宿舍似的?高建峰心想,本来还想着放飞自我,这下他都有点不大好意思了。
但这么说不太公平,夏天的家可比集体宿舍温馨多了。米色的沙发,玻璃茶几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上面放着几本医药类杂志,窗台上摆着一排绿植,仔细一看全是仙人掌、仙人球——主人早出晚归,经常顾不上浇水,只能养点这类好养活的了。
简言之,整体风格大方素净,还兼有生活气息。
两间卧室是挨着的,门都大敞着,高建峰路过夏天那间时瞥了一眼,里面搁的是张单人床,而隔壁他要住的这间却放了张双人床。
可能是打算以后用吧,高建峰琢磨了一下,这床被自己先占了,好像有点说不大过去。
其实那双人床是彭浩光的助理采办的,要说彭总英明一世、身正影不斜,为彰显富贵不能淫、家里红旗永不倒,恨不得把外头所有冲着他招展的彩旗全拔掉,招的助理一水都是男的。可架不住年方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也有颗粉红粉红的八卦心,一边给夏天张罗公寓,一边未雨绸缪地跟他介绍,这双人床从架子到床垫都是美国进口的,睡上去特别舒服,夏总监将来肯定用得上,至于单人床那屋,回头给亲戚朋友上门来住就行了。
哪知道夏天听完这话,当场就决定把自己发配去“客房”了,还心说该助理估计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一个人在一张大床滚来滚去?那才叫真.寂寞呢!
“你那屋好像比这间小,咱俩换吧。”高建峰建议说。
“不用,你占着这间,我还能让你多交点租金,”夏天笑笑,“关键是这屋有阳台,方便你抽烟。”
想得还挺周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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