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断断续续地说:“我对你有什么意义呢?我知道……我是你的朋友,能成为朋友……这很好……”
斯科特则说:“两个男人是无法相爱的。”
迈克不敢看他,只是低声自语:“我不知道,对我而言,我可以因为钱和别人在一起,但如果是你,我可以不要钱,我爱你……我真的很想吻你,那么,晚安吧……”
说完,他就好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脸先埋了起来,没有追问,生怕被拒绝般,无措而青涩的表情看得人心尖发颤。
夏天却不是迈克,他步步为营,有着一腔的孤勇,这时转过头,他问身边那个人:“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高建峰明白他是在问这场生涩告白能否打动爱人,站在观看别人生死悲欢的角度上,他心里多少有点同情迈克,但故事就是故事,并不足以让人沉溺。
他说:“不会,斯科特明显只拿他朋友,就算有想法,也不会轻易越过那条线,他知道自己离不开主流社会,出来只是为反抗发泄,总有一天他会回归正常。”
夏天深深看着他:“回归正常,什么是正常,这两个字有那么重要吗?”
这不是废话么?人是社会动物,被主流群体接纳,过正常稳定的生活,在任何一个国家都属于普世准则了。高建峰放下手里的啤酒罐,心里想着夏天难道不比他更需要这份“正常”?
无依无靠,孤身一人来到大城市,唯一能投靠的小姨,自己的日子过得是焦头烂额,尚且需要他来援手帮助,夏天做得够不错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照顾着陈帆的感受,兼顾着自己的学业,还要额外打工赚钱,与此同时,他的很多同龄人依然在父母的羽翼下,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照顾。
夏天也是理智清醒的,除了偶尔气血上涌,有点不计轻重的凶残,其余时候都称得上冷静谨慎,看上去永远温和无害,虽然他并不怎么和人交心。
这样一个人该多么需要“正常”啊,他不是也正在朝正常体面的康庄大道努力跋涉么,认认真真问出这种话来,莫非是叛逆期来得太晚了么?
见高建峰迟迟没作答,夏天不紧不慢地继续问:“男人和男人,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女人,什么时候都能定义为正常模式,也许社会就进步了,至少是种宽容的体现,参差多态才是幸福本源,而不是统一固化,你说是么?”
高建峰微微蹙了下眉,感觉自己说“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道理上是不差,可怎么听着总是有种要逆流而上,蠢蠢欲动的挑战大众心理的苗头,这苗头不大对!
他摸了摸鼻翼说:“理论上是,但实际情况很难,其实没必要抱怨社会不进步,虽然缓慢但还是一直在发展,也许有一天会实现你说的参差不同也能被大多数公众接受,但现在……”
“但现在你能接受么?”夏天打断他问。
高建峰下意识转过头,对上的那记眼神有些灼灼,他眉心一跳,仍旧用不显山不露水的态度回答:“你问过我,我不排斥。”
随着这句说完,高建峰忽然有点醒悟过来了——夏天是在试探他,因为王安的事,他总担心自己心里有过不去的坎儿,所以出于朋友关怀,他一再地希望自己能正视这个问题。
这么一想,他心里不免还是有所触动。
夏天是朋友,是兄弟,对他有依赖、有信任,从而又衍生出了关怀,好比大半夜刷夜爬墙的来看自己,换做是汪洋、刘京都未必能做得到。
高建峰自以为悟出了夏天的用意,跟着很真诚地说道:“我其实也没经历过,王安那个不一样,他是把自己当成女孩,而且那么小的孩子,只不过有一点朦胧的好感,不能当真。后来我也看过一些类似的书,这种事又不是病,说白了,一个人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其他人管不着,又凭什么说三道四,觉得对或是错。”
话是不错,但却不在点上,夏天十分沉着地问下去:“那如果你身边的朋友,有人选择过这种不正常的生活呢?”
“……”高建峰听得错愕,心想这怎么可能,谁呢?院里这群同龄人,是打从还没桌子高的时候就一起驰骋纵横,每个人什么尿性谁不知道,个保个的都再正常不过了,平时一起看小黄书,看小黄片,一个个理论经验都丰富着呢,还真没听说哪个人对同性感兴趣。
夏天凝视高建峰的一脸茫然,索性决定再送出一份大礼包,他笑着问:“那要不假设一下吧,假设那个人是我好了,你能接受么?”
高建峰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他看着夏天,发觉其人脸上的笑容堪称灿烂,不是开怀那种,甚至都没有露齿,然而眼睛熠熠生辉,瞳仁如同两颗璀璨的星子,半含期待半含笑意,仿佛是在等待自己的一个答案,之后再决定是彻底绽放还是就此熄灭……
高建峰突然有些怕了,他不想看到那团花火一样的璀璨,因为自己一句话而暗淡下去。
即便心再大,有些情绪还是能体察出来,心弦绷紧的一霎,高建峰不由惊恐地做了个假设——莫非夏天是认真的?他不会真的想走这么一条艰险崎岖的路吧?
于是本想插科打诨说一句“哈哈,那怎么可能?”,或者佯装较真地来上一句“那我怎么也得好好跟你谈谈,力争把你拯救出来。”这种扯谈而不合时宜的话,就忽然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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