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连忙担忧地拉了凌容与一把,深怕他一被激就把这个拿去赌了。
凌容与一把拍掉他的手,冷冷道:“如意符虽然珍贵,也不是天下无双之宝。你却要我用身上独一无二之物去赌,凭什么?我不要了,我们走。”
顾怀老怀欣慰地跟着他往外走,没走两步却听衡小芜在身后叫道:“地摊上买的货色,也叫独一无二么?!”
凌容与等的就是这一句,当下唇角一扬,回头分外理直气壮地道:“定情信物,不是独一无二之物么?”
顾怀:“……”虽说知道这是为了呛人,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红,心底交织着被窥破心思的心虚与白占了一回便宜的窃喜。
衡小芜果然也被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忿忿看着二人,神色越发气闷了。
凌容与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头也不回地道:“此乃凝神珠,你该知道是何等珍贵之物。我拿这个跟你赌,你若敢来,便在惊门见吧。”话毕拉着顾怀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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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门与其他几门相比安静得多,装潢看上去格外古朴,不大的小厅中有几把红木桌椅,白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角落摆着几个盆栽,午后的暖阳自雕花窗棱落进来,一室静谧。
顾怀和凌容与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在厅堂中转了一圈,坐在了木椅上。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顾怀好奇地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幅白雪红梅图,画很美,字也都认识,奇怪的是那落款上的印章——那是个空章,只能看见一圈红色的边缘。
“此乃惊门中的一段佳话。”小厮奉上茶水,笑眯眯解释道,“曾有两位客人在此对赌论道,其中一位引用了这一句诗,对方辩无可辩,只得认输。”
“……哦。”顾怀假装听懂,默默端起了茶杯。
“不知今日两位想要对赌什么呢?”
“不是我们赌……”顾怀看了凌容与一眼——万一衡小芜不来,岂不是又浪费了六千灵石?
“放心吧,她一定会来的。”仿佛听见他心中所想,凌容与笃定地说了一句,却又面露惑然,“但今日她确实有些奇怪。以她的脾气,早该打起来才对,抬价抢东西再约我对赌,实在不像是她的作风。”
当然是因为有高人指点了……
不过,你倒是很了解她么。
顾怀撇撇嘴,拒绝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反而对小厮没话找话道:“这句诗如何就辩无可辩了?后来呢?”
小厮笑道:“辩诗我是不懂的,不过,后来二人化敌为友,自此成为了一对知己,却是咱们这里的一段佳话。也许今日对赌之后,您也会与另一位贵客冰释前嫌呢。”
凌容与嗤笑一声:“冰释前嫌?化敌为友?这种事——”
他还没说完,门口一人已接口道:“这种事死也不会发生在我二人身上!”
顾怀抬眸,衡小芜已一步踏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白发老者。
那老者请衡小芜坐下,又命小厮封了门,接着才笑对几人道:“我乃此门中庄家,姓关,大家见我年长,称一句‘关老’,几位贵客若不嫌弃,亦可叫我一声老关。”
顾怀喝了口茶压压惊,因为俞夫子的缘故,他现在看见这样的老人就觉得会被忽悠。
关老踱至墙上那几幅画旁,笑着摊开手:“请诸位先入画。”
三人都惊讶地看了过去,那三幅画上分别是奇山怪石,明月孤舟和白雪红梅。
顾怀暗暗咋舌,厉害了,难怪这个厅堂这么小,原来还带选背景模式的。
关老解释道:“惊门对赌,可文可武,若是赌文,便入花中,若是赌武,便在山水之中。”顿了顿,他又笑道,“二位都是身份尊贵之人,还是文赌为上。”
顾怀好奇道:“文赌赌什么?”
“千门百类,譬如辨诗,譬如论道。”
凌容与淡淡道:“好啊,咱们便论道呗!”
“呸,好不要脸!”衡小芜一口拒绝,“谁不知道天下名门中只出泉宫最爱教这些糊弄人的东西!”
凌容与投过去一个关爱文盲的眼神:“那你说赌什么?”
“……”衡小芜一时语塞,关老笑道:“依我所见,二位虽年幼,却都是生来金贵,见多识广之人,不如便赌一赌‘鉴识’吧。”
“好啊!”衡小芜一扬唇角,“听说你在出泉宫待了好几年?只怕已孤陋寡闻了吧。”
凌容与懒得理她,转头对关老道:“怎么赌?”
“请随我来。”关老一颔首,捻指念了个法咒,接着率先一步踏入了开始漾开涟漪的画中,三人都跟了过去。
室内又恢复了一片静寂,不久,门开了,小厮毕恭毕敬地领着一个红衣女子走进来,正是生死城主戚忘言。她好整以暇地坐下,目光落在画上,似有些出神,又仿佛只是静待好戏开场。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顾怀没忍住眯了眯眼,忽听耳边凌容与咦了一声,睁眼才发现两人前方一片雪白,近处是几根巨大的枝干,脚下——脚下颤巍巍又柔软轻绵的,竟是一朵红梅花!
衡小芜就站在不远处的另一朵梅花上,也是一脸惊讶之色。
凌容与转眸瞧了顾怀一眼:“……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另一种化境术罢了,日后我们也能弄出来。”
顾怀被他说得一笑,有些脚软的感觉都消散了许多:“好,那我们也弄一副,挂在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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