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直到微凉的夜风吹过脸颊,他才意识到自己脸上在发烫。
抽了几口烟,在沉默中冷静下来之后,他甩了甩头发,转身进屋。
他当然并不清楚俞阳那头看着渐渐变暗的手机屏幕,想的会是什么,是轻松了?还是更沉重了?那个硬加上去的以后还是哥们儿的指向标又能使用多久?会不会被某个突发事件简简单单就轰成炮灰炸成齑粉?当时当刻,选择了逃避问题的纪轩,也许早该知道,从他跟个傻`逼一样问出那句“男人跟男人到底该怎么爽”时起,他们两个就注定了,不管顺着任何一种方向发展下去都有可能,但唯独再也不可能只是哥们儿。
两个人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总会被第三个人知道的。
那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过,俞阳没想到自己的秘密会被发现得那么快,俞冰则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戳到这个秘密的蛛丝马迹。
堂兄弟俩,在俞家老宅子里的一段对话,危机四伏,却也昭然若揭。
准备跟着母亲回趟东北的俞冰,在难得能把人基本凑齐的一场家宴过后,一边跟俞阳在厨房洗碗,一边试探着,看似轻松地,提起了纪轩。
“你跟轩子,玩儿得不错?”
也许他并没有打算问出什么来,也许他连有可能问出什么来的期待都没有,可他还是从自己那一贯是满脸高富帅版的“来啊快活啊”的堂哥脸上,看到了也许不该出现的一丝紧张。
就像……作弊的考生在当时没被抓到现行,过后却留下了被提起作弊二字就心里一震的阴影。
俞阳在心虚。
就算表面上他不动声色。
“啊,还行吧,这人挺好玩儿的。”简简单单说着,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沥水架上,高大的男人心理上矮了几寸。
“是挺好玩的,当初上学的时候就是,全班同学都喜欢他。”笑了笑,俞冰略微眯起浅灰蓝色的眸子,停顿了一下,从水槽里抓起汤碗,用满是泡沫的海绵球慢慢擦洗,“尤其是女生。”
“……讨小姑娘欢心是吧。”本能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俞阳干脆顺着往下接话茬了,“优等生喜欢问题少年?在论的哈。”
“你怎么知道他问题少年?”俞冰当即反问。
“他跟我说的,说他老打架,还差点儿让学校开除了。”
“看来你俩确实挺聊得来。”
“嗯,看怎么说了。”
到此为止,两人的对话没有再继续纠缠纪轩的主题。
但俞冰已经可以确定,自己这个堂哥,和自己那个老板,肯定有问题。也许问题很小,可并不能小到被忽略,甚至因为小,才显得更加尖锐刺眼。
排除掉天生的心思敏感,俞冰至少比纪轩更了解俞阳,这个平日里聊天从不冷场的人,如果对一个话题急于画上句号,那只能说,这个话题正在敏感点上,而且往往敏感非常。
只能说,也许俞阳该念万幸自己的堂弟并不喜欢刨根问底,从名字到相貌到个性,都算是偏冷的他,在牵扯到隐`私时,还是会很留面子的,于是,确实对于自己和纪轩之间无法定义,又很想找到个合理定义的俞阳,还是选择了保持安静,毕竟,有些事实,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就算是对他而言。
其实俞阳也想过,他跟纪轩,可能不会更进一步了,毕竟对方是个直的,最起码表现上是个直的,自己呢,又不是个“恋直”的人。玩儿了这么些年,他更喜欢能简简单单就拉上床的自己人,或者说自己人里能简简单单就拉上床的那类,跟他一样都没打算安定下来的那类。对于一个男人,三十几岁也许不算正年轻,可毕竟既没有青少年荷尔蒙毫无节制乱窜一天到晚精虫上脑只想着啪啪啪到肾衰才爽的鲁莽,也没有中老年性`欲衰退心有余而力不足难得燃烧一次却好像把挤出来的牙膏装回去,或是好像用橡皮泥捏的杆子打台球一样的尴尬。三十几岁,正是一个男人的身体处在最巅峰状态,魅力和性`感最无法阻挡,各种玩法都最驾轻就熟的时候,再过十年,十五年,等体能不行了,心思沉淀了,再考虑安定什么的,也不迟。
这个年纪对谁动心,太早了,尤其是对一个直男。
想着这些的俞阳,告诉自己该收手时就收手,却根本没想到他在想到动心这个词的时候,没有觉得怪异,没有半点犹疑。
家庭聚餐两天后,俞冰跟着母亲去看远在东北的那些娘家亲戚了,俞阳看到微信朋友圈里纪轩在叨逼叨店里少了一个人一下儿就忙多了什么的,想要写点回复,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天气仍旧有些微凉的四月天里,差不多有一个礼拜,两人都是各忙各的,顾着自己的店,过着自己的生活。
然后,就在俞冰回来的前一天,这种忙碌的平静,被也许是命里注定的捉弄似的一件小事,给刺破了。
那简直就是仙人掌上最细小的一根刺biu地一下戳穿了气球外皮一样,只需要0.1秒,积存的气体,就会从密闭空间里释放出来,继而爆裂倾泻得一发不可收拾。
当天下午,刚说得空休息一会儿吃口零食,刚把手塞进薯片袋子,纪轩就看见从门外走过来一个人。
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跟他年龄相仿,长得高挑漂亮,妆容不浓不淡,衣着时尚得体。
这个女人推门进来,看见他,笑得格外开心。
“纪轩!”清澈的嗓音和记忆中的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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