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张张嘴,没办法摇头。若不是云轴子提起,他连篝火晚会这种事都不知道,更别说交际舞和舞伴了。
并不是每个新生都有舞伴,被落下的那个,只是负责布置现场,这也是京大的传统。
陆挽没办法摇头,沉默着。只是不明白,这种事,曲不言为什么还要过问。
“中午多吃点,晚会很晚才结束。”
收拾场地会到更晚。曲不言想提醒一下,可是又不愿意多提醒,“下去吧。”
“是。”
其实是想要他下楼去,可是这么一说,好像是君臣之间的那种退下。
加上陆挽规规矩矩的那句“是”,曲不言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陆挽应了,却是没有离开。他眨巴着眼望着曲不言,站在原地不敢动。
曲不言更无奈,扬手取了他脑袋上的易拉罐,陆挽才敢离开。
曲不言望着门口,喝了一口啤酒。陆挽太过听话。
太过听话,更是比较麻烦。
陆挽出门后将手中捧着的书抱在怀里,小跑着冲进楼梯间,急速跑下几层。
他不记得跑了几层,大概楼梯口没有一点响声的时候,他停在黑暗的楼梯间,紧抱着怀里的书颤栗着缓缓蹲下,强忍着的泪水汩汩而下,如注般低落在阶梯上,啪嗒啪嗒的响声在黑暗的楼梯口回荡。
他不敢发出声音,咬着紧抱着怀里书的手臂小声抽泣着。
他的颤栗,不仅仅是因为郁拂,更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曲不言面前的平静,他精心佯装地平静,是不是又一次被他识破。
他知道,他看到那本书的时候,内心早已翻腾的悲痛。他更知道,他在害怕。
他怕他又一次的算计,会被曲不言识破,会再一次将他触怒,会再一次让自己,不得不离开京大。
曲不言要他等一年,他等不到。
所以,尽管冒着这样的风险,他还是做了。
现在,他留在京大。他要,查明真相。
曲不言说得没错,晚会结束的时候,确实已经很晚了。
陆挽将广场上篝火周围的塑料板凳收完,已经凌晨一点多。
还好,来之前喝了一升牛奶,没那么饿。
炭火还没有完全熄灭,他得等他们完全燃尽之后才能将灰烬打扫干净。陆挽坐在篝火不远处的台阶上,取出单肩包里的那本书——那本他不敢在宿舍打开看的书。
墨色的蚕丝领结,很好的材质。曲不言的东西,好像都很好。
陆挽轻轻解开上面所系着的不怎么对称的领带蝴蝶结,握在手心。裹着的牛皮纸。
书封面上,一滩朱红色的血迹。
陆挽握着领带的手在发抖。
“郁拂的书啊。”
陆挽抬起头,摇曳地身影在昏暗地灯光下,将缩成一团的陆挽淹没。
兰枢。
陆挽看不清兰枢的面容,只仰着头对着那模糊地轮廓,眼眶中噙着的泪水泛着光,“你认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曲不言,不准他问这些。
兰枢单膝屈地缓缓蹲下身来,左眼微微笑着,右眼眼帘木偶般地垂着,“你哥哥?”
陆挽看着这个模糊地轮廓逐渐清晰在面前,那颗湛蓝色的眼睛,那个棺椁中的尸体,却有着不可思议地魔力,让他怎么也无法从那深邃地湛蓝上移开。
曲不言教给他的是:诚实。
所以在这个唯一可以与曲不言抗衡的人面前,陆挽所能做的也是: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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