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南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郁嘉木的家人朋友到了吧?他赶紧要站起来离开,可是郁嘉木明明在昏迷之中,却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祈南硬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给他掰开,才得以逃脱,——推门声已经响了起来。
来不及了。
祈南退了一步,走到隔壁靠里的病床边上,把帘子拉上。
他从帘子的缝隙悄悄往外看,不是郁嘉木的妈妈,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稚嫩漂亮,见到病床昏迷不醒的郁嘉木停下脚步,红了眼眶。
祈南觉得像是有千万根针扎在他心尖上。
那个女孩子问护士:“没有别人在照顾他吗?”
护士说:“刚才送他来的朋友还在,可能现在已经走了吧。”
祈南没说一句话,悄悄躲在帘子后面,他看着那个女孩子还去兑了温水,拿毛巾给郁嘉木擦汗,她那么年轻漂亮,和郁嘉木看上去真是一对金童玉女般的般配的男女朋友。
祈南看不下去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郁嘉木的妈妈郁兰才风尘仆仆的赶到,她和公司请了假,去取了足够的钱,再找车,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脸色都不太好了。
一来她就见到郁嘉木的床边有个女孩子坐在那,瞧见郁嘉木的妈妈,那女孩子连忙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羞涩地说了声:“阿姨好。”
“你好,你好。”郁兰先好好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嘉木没事吧?”
“医生说没事,只等他醒过来,之后再做骨折的手术。”
郁兰喘气说:“那就好,那就好,我都快被吓死了。”
定下魂来之后,郁兰才有空打量这个女孩子……之前过年的时候,嘉木好像是有个女朋友了,应该就是这个女孩子了吧?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长得也俊,文文静静,温温柔柔,还这么关心嘉木,他一出事就马上赶来医院了。
“你就是嘉木的女朋友吧?”郁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菡羞红了脸,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郁嘉木的女朋友。我就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我叫、我叫苏菡,菡萏的菡。”
郁兰想,就算不是女朋友,大抵也快成为女朋友了。
郁兰从桌子上找到郁嘉木的病历本和就诊卡,说:“谢谢你一直在这里看着嘉木,再看一会,阿姨去缴费。”
苏菡说:“呃,我也是刚才才来的,也就比您早来了半个多小时。”
郁兰讶然:“啊?那嘉木就一直没人看着啊?不是说是他的朋友送他来医院的吗?那个人呢?”
“我没见到,我来的时候就没人的。”苏菡尴尬地说,“护士说是走了。”
郁兰不禁生气起来:“这什么朋友啊?他们告诉我嘉木就是为了救他那个朋友受伤的,结果他居然拍拍屁股就走了?这真是……好歹在这里照顾嘉木一下啊。这没人看着,万一出个什么事。”
祈南就在她们背后,隔着薄薄的蓝色帘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
他面前的病床上躺着个八十几岁的老太太,生了病,儿女工作都忙,没法子来服侍她,请了个护工,坐在角落玩手机呢,根本不在意那怎么多了个人,老太太老糊涂了,和祈南说话:“你来看阿婆了啊?”
祈南怔了怔,看到老太太颤巍巍地伸出手,下意识地扶了过去。
老太太笑起来,团团的圆脸皱成一团,拍拍他的手,用方言含糊不清地说:“仔诶,莫伤心咧,没有过不去的坎,脚跨大,就走过去哩。”
祈南眨了下眼睛,感觉到有水珠掉在自己手背上,发现自己哭了:“谢谢阿婆,谢谢……”
他也不是不知道和程先生的未来很难走下去。
只是舍不得。
一直舍不得。
他没有想到,世界上压根就没有程先生这个人,那他爱的是谁呢?
他和郁嘉木就像是现在这样,看上去离得那么近,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可是这层帘子却是永远都不能拉开的。就算郁嘉木醒过来了能怎样呢?自己能够像那个喜欢郁嘉木的女孩子一样正大光明地坐在床边给他擦汗吗?
苏菡去了厕所,祈南起身,离开了病房。
祈南甚至没有回头,他怕自己多看郁嘉木一眼,就会走不掉了。
郁兰本来是去缴费的,结果人告诉她就诊卡里已经充够了钱,非常足够的一笔钱,够郁嘉木医三只胳膊了,这还是不用医保的情况下,再扣掉医保的话,大概可以省下更多的钱。
郁兰傻眼了,她想了想,充钱的人除了嘉木的那个朋友没有别人了。
她顿时有点讪讪,那看来嘉木的朋友还是比较厚道的,可能是刚好有事情所以没办法陪在这里吧。不过这是嘉木自己受的伤,也不好让人家出钱吧?等嘉木醒了,得让他把钱给还回去,哪需要那么多钱?
祈南走出阴冷的走廊,来到阳光下,晒在身上,却没有半分暖意。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祈南接起电话,哽咽地说:“哥。”
“终于肯接电话了啊,你在哪?怎么电话一直打不通?”祈东没好气地问,“你声音听上去怎么那么虚弱?”
祈南轻声说:“我在医院。”
电话那头停顿了下,马上开骂了:“又进医院?!怎么回事?那个臭小子又让你进医院了?本来想等你回来再告诉你的,你那个程先生根本……”
“我知道,哥。”祈南说,“他真名叫郁嘉木,今年十八岁,大一,读工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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