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今儿跟你们一快吃九百号人的大食堂。”
刘半城跟贺九山对视笑了一下,抹了把脸,“今儿下午恐怕不行,我要清洗保养战车。”
同班的齐武这时候正拎着水桶刷子抹布过来了,一边给刘半城扔了块抹布一边乐呵呵地跟贺九山打招呼。
“贺公子最近往我们营跑得真勤啊,你跟我们刘班副关系忒好了,让咱们这些人都眼红了。”
贺九山慢悠悠地掖着衣角,理所当然的语气,“我跟我战友感情深关系铁不是很正常吗?”
“战友?”齐武一拍脑袋,咧着嘴笑,“哦哦,我忘了,你和班副都是一起在狼牙特训选拔的,那地方,啧啧,从那儿出来感情能不深吗?”
“说起来咱班副没几天就要去狼牙了,那以后可是想见一面都难了......”
刘半城隔空一指齐武,打断他,“别废话了,快点把活儿干完。”
贺九山的眼神黯了几分,齐武这话即使不说他也清楚,可一想起来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心里不舒坦。
刘半城从前面过来手掌搭上他的肩膀,浓重的眉眼沉静如水。
“要不你先吃饭去吧。”
“没事,我也不怎么饿,就在这儿等一会儿。”
齐武:“班副,咱先弄哪样啊?”
“先把履带拆了洗干净。”
刘半城蹲下来,拿钳子敲出左前方诱导轮轴的一个锁定插销,固定锥卡进去,两手稳握住。齐武抡起锤去砸刘半城手固定的那个锥,要把履带一段一段给砸下来。
可贺九山瞧着脸都快拧成麻绳了,齐武那抡锤的动作也太不地道了,就没往固定椎顶部的重心砸,好几次眼见着就要砸刘半城手上了。
贺九山厉声道,“你是抽了麻筋儿手这么抖!”
他这一说,齐武手更抖了,果然下一锤正中准心稳稳当当砸在了刘半城受伤。一声闷响,刘半城丢了固定椎,捂着手眉毛挤成一条线脸剧烈颤动了一下。
“丫挺的!”贺九山扒开齐武就冲向刘半城,摘了手套一瞧,大拇指和食指间的那块肉都肿起来了,红了一大片。
“班副,班副,你怎么样?我......”
贺九山转脸一瞪他,竖着眉毛立着眼,罗刹凶面差点没把齐武给吓抽过去。
刘半城:“行了,齐武也不是故意的,你别吓他。”
贺九山冷着脸面色不善,他知道这个傻大兵不是故意的,要是故意的他早把人踹趴下了。
刘半城重新套上手套,对齐武示意,再来吧。
“还来?再让他抡几下,你手指头都得肿。”贺九山气忿。
你肯忍痛让这傻小子砸我还不忍心看呢!
“我来。”贺九山干脆地说,对着齐武,“愣着干嘛?给咱俩打饭去啊,抡锤不行跑腿总可以吧。”
齐武木登登地点头,飞快地就奔食堂那去了。
刘半城含着笑,“你对军区里的兵也这么霸道,真是......呵......”
贺九山一撅嘴,痞气十足,“兵怎么了?看不顺眼的我还揍过呢!就这呆兵,拿个锤子都手抖,放我这儿一天得揍七八回。”
刘半城嘴角浮出一抹不明的笑意,“他以前从来不这样。”
“那是他聪明到了一定期限又傻回来了。”贺九山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贺九山咂摸出不对味儿来了,他斜眼看向刘半城,拿手一戳他脖子,“你这意思,我来了他就手抖了,这是让我给吓的;我就是一特凶神恶煞粗暴不雅的人呗?”
刘半城装着一股认真劲:“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贺九山抬腿就往他身上招呼,“嘿,你丫的......”
“哼哼.....”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终于认真擦起车了,这坦克车积灰多,体积又庞大,给它保养清洁那可是重活。
贺九山拿着抹布狠狠铁皮上的灰,不爽,“你们这连里怎么三大重活都让你承包了啊?”
装甲兵和导`弹营的三大要命重活:擦炮膛,抬电瓶,砸履带。
可谓是在战场上最费力最辛苦的三件事。
刘半城手指贴着抹布伸到细小的零部件中格外认真而专注地擦拭,看这辆坦克的眼神就像在看战友。
“都是我自己要求的,现在有时间就多和它待会儿,给它擦擦,以后就没机会了。”
贺九山停住手,背靠着坦克车扭头望着天上的白云,声音空落落地,被风一吹就像要飘走,“......十六天,还有十六天,......你就要进狼牙了。”
刘半城无言地看着贺九山被阴影罩着的后背,眼角是淡淡的微光。
......
事后,贺九山开了一辆有七八年历史的“老古董”车把齐武给拉出来给他练手,把齐武给高兴坏了。
但他一坐上去就懵逼了。
这车,怎么说呢?
贺九山瘫着腰,洋洋洒洒十分惬意,“这车可是我家的宝贝,贺司令一般都不轻易把它开出来,你算捡着大便宜了。今天我让你开开它威风威风,我这车那可是哪儿都好。”
最大的有点就是省油,走二十分钟就会停下,得推着走半小时才能又重新发动。
于是二十分钟后,贺九山气定神闲地坐在车里,齐武两手扒着车窗和后盖,脚勾着使劲蹬,脸憋得跟个球似的呼呼往里嘴里吸气。
“使点劲儿,这就快发动了。”慵懒低哑的一串音从车窗里飘出来。
齐武一吸气,再一个发力往前推着,人动了十来厘米车都没移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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