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誓心里憋着一团火,但在父母面前不好发作。他知道陈倩一向不把他的父母当成亲人,但也没想到她冷漠如斯。他勉强好声好气地说:“陈倩,你先看看能不能打到车,妈手受了点儿伤,我带她去处理一下,就这样吧。”
焦誓单方面挂了陈倩的电话,妈妈和爸爸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也没留意他说了什么,他对杨柳说:“妈,我们去门诊那里缝一下你的手指吧。”
陈倩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只是发了一条短信,焦誓看了一眼,她的短信是这样写的:我嫁到你家,你有没有给我一天好日子过?你这样还过得下去吗?我把孩子打掉,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焦誓则是给她回了条短信:我爸可能是胰腺癌,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好不好?
陈倩没有再给他发短信了。焦誓被她一吵,心底好像乌七八黑的酱缸似的,又黑又臭,难受极了。
焦誓带杨柳到急诊科看了手上的外伤,医生说需要缝两针,近几天不要下水。杨柳皱着眉头被缝完针后,不知怎么的叹了一口气。
“很疼吗?”焦誓问。
“不疼,陈倩在家吃什么?她胃口不好,又下不了厨房,你要不回去给她做做晚饭?”杨柳的眉头极力松解,可是依然纠成一团。
“我送你回去,今晚我在这里陪我爸吧。”焦誓说。
杨柳摇摇头说:“你明天要上班,我在这里陪他,这里没什么事,我们去食堂打点饭就好了,你先回去吧,回晚了,陈倩该发脾气了。她现在怀孕,脾气大点正常,你让让她吧。”
杨柳对陈倩一直很好,陈倩还是焦誓女朋友的时候,杨柳就挺喜欢。杨柳在焦誓大学前不许他谈恋爱,但是在他上大学后,就对焦誓说过,只要是他喜欢的女孩,她都会无条件地喜爱。
焦誓现在想起杨柳这句话,一时竟然审视起来,他到底喜欢陈倩的什么呢?他早就知道陈倩的价值观与他不同,兴趣爱好更是大相径庭,可是过去的他想:男人和女人本来都是这样,他的父母性格和爱好也大不相同,一样过得美满。但现在他却觉得他和陈倩在一些几乎是原则上的问题方面特别有分歧:至少在家庭重要的问题上,父母从来有商有量,他也从来没有听父母之间对对方说过伤人自尊的话。
他耳边又听见了少年何春生的声音:“别跟她好,她不值得。”
“你不许和她好。”“你救她,她跑了。跑到人多的地方,也不叫人来帮你。如果你和她在一起,你病在床上起不来,她一定会头也不回走的。”
每一次他和陈倩吵架,他都想问问她:“如果我躺着病床上,你会照顾我吗?”
他从没问出口,可怕的是,他竟然一次比一次认为何春生说的话必然成真。
当晚回家时已经过了七点,他觉得做饭来不及,在路上打包了些白粥回家。回到家中,灯火通明,陈倩坐在沙发上看娱乐节目,电视上哈哈大笑,陈倩也在笑。陈倩对焦誓父母的指控之一就是每晚他们必定要看两个小时电视,她不好转台看她喜欢的节目。
焦誓的心一片冰凉。陈倩见焦誓回来,也没说话,脸上的笑容隐没了,作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说:“我饿着呢。”
“我打了白粥回来。”焦誓把粥放在饭厅的桌面上。
“白粥没味道,我吃不下。”陈倩说。电视的声音调得很大,她一边看一边说。焦誓留意到她脚边的垃圾桶里有一些拆开的玫瑰饼的包装袋。
“你吃了东西吗?”焦誓问道。
“没有,我没胃口吃,没人做饭,我又不能下厨,我一进厨房就恶心。”陈倩说。
焦誓没有戳穿她,问道:“那你不吃白粥,想吃什么?”
“想吃瘦肉粥,你放点瘦肉进去熬给我吃。”
焦誓走进厨房,切了些瘦肉,把打包回来的白粥煮沸,将肉和盐放进去煮熟,就起锅倒出来,端出去给陈倩吃。他自己虽饿着,却全无胃口。
在吃完瘦肉粥之后,陈倩终于想起了焦誓的父母,问道:“你爸生什么病了?你说胰腺癌?很严重吗?”
“可能是吧。”
“哦,反正你爸有医保,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吧?”陈倩问,“要住院多久?”
陈倩在高中时成绩一般,不好好读书,大学是以最低分被师范类学校的非师范冷门专业勉强录取,上大学时忙着各种课外活动、打扮和谈恋爱,多数科目都是低分飞过。学校保送研究生的时候,由于她交际能力强,和辅导员关系极好,课外活动加分非常多,她虽专业课不行,竟还挤占了一个保送名额,如果让她考研,她大概是考不上的。虽一向觉得陈倩不爱读书,焦誓并不知道陈倩的知识面到了这样狭窄的程度,在癌症这个疾病面前她不问能不能治愈,而问要住院多久。
“不一定能治好。”
陈倩的惊讶绝非伪装,她说:“现在医疗这么发达,治不好吗?”
焦誓知道陈倩心里想的是什么,然而她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焦誓说:“我妈要照顾我爸,最近都不会回家做饭了。住院不知道要住多久,可能要开刀,可能要化疗。说不定半年一年都得在医院里。”这是刚才黄恬回电话时对他说的。黄恬说他们普外科的医生让焦晴山先按医院的方案治疗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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