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不见了,棕黑色的地板也不见了,他弟……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清新的空气、一望无际的蓝天跟冰凉粗糙的地面。周围人群熙熙攘攘,邢阳一个人傻子一样坐在地上,抓着他弟的本子一脸懵逼。
酒肆外木杆上挂着白布料的旗帜,上书狂野的草书,几个穿布衣、腰带刹得极紧的彪形大汉大咧咧的坐在木桌前,一口一口的灌着酒水。
酒肆正对着一条勾栏街。
参差不齐、高低错落的别致雅间,透着金粉奢靡的味道。各色娇俏站在自个儿楼前接客,能露的全露,不能露的也放了不少水,清一水儿白花花的胸脯。
邢阳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够了,等等,这是个什么鬼的展开,我的笋干老鸭汤呢?!
前一秒还在跟自己亲弟斗嘴,下一秒弯腰捡个本再抬个头就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穿越?重生?什么鬼?
那几个大汉均是长发,忽然就注意到了凭空出现的邢阳。几个人闷一口酒,聊起天来声如洪钟,简直是生怕邢阳听不见。
“哪个方向来的人?刚才谁瞧见了?头发怎么这么短?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瞧着干净,不像是有隐疾的样子啊?莫不是修真的仙人?”
“听闻最近洛城附近灵脉断了根,终南紫府十二峰绝了八脉。应该是断了仙缘受了刺激,干脆剃了头六根清净。”
终南紫府?有点耳熟。
刑阳默默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
这似乎是一座古城,即使是在勾栏街这种地方,也能瞧出磅礴大气的古韵来。来往行过的人皆是长发高挽、衣带飘飘,就他一个人短发奇装,傻狗一样的站在大街中央。
邢阳愣了一会儿,准备先从勾栏街中走出去。谁知道他刚走了两步,衣角就被人拉住了。
拉住他的人是个半大的小孩儿。
这小孩儿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粉色衣衫,光着一双布满了冻疮疤痕的小脚,一张脸上有些红软的胭脂,黝黑的眼珠子像是蒙了一层冰,透彻的水润,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
邢阳心头顿时一软。
小孩儿羞涩柔软,大眼睛顾盼生姿,虚虚的拉着邢阳的衣角,奶声奶气道:“最欢楼的鸨儿姐姐乃是三岁入楼六岁学曲,都是个顶个的好相貌,定能让公子玩的尽兴……”
这小孩脸上表情乖巧温顺,怯生生的看起来异常眼熟,打眼一瞅就是刑星的翻版。
——邢星打小就表里不一,嘴上说声好转身就捅刀,性格恶劣的让人咬牙切齿。
刑阳有点犯怯,但是小孩儿面黄肌瘦看着实在让人心疼,他有些不忍心,伸出手想要把小孩儿捞过来。
小孩儿见他动作,忍不住瑟缩着后退了一小点。浓密的睫毛颤抖的像是燃烧的纸张,闭上眼睛等待着跟过去一样的毒打到来。
青年身上一股好闻的香气,顺着骨节鲜明的手掌传到了他的鼻尖。小孩儿抬起眼睛,再一晃神就发现自己到了眼前青年的手臂上。
他身上真好闻。小孩儿转着眼珠子想,忍不住又低头皱着鼻子嗅了几下。
邢阳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你叫什么?”
小孩儿犹犹豫豫,呐呐道:“……戚观澜。”
邢阳一个机灵,低头看看自己怀中的小孩儿,脑袋里顿时八百响鞭炮爆炸、十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终南紫府,勾栏院,戚观澜。
《神墟》
这是《神墟》中的设定。
邢阳手一抖险些没抱稳。
小孩儿被晃荡了一下,犹豫半天,两只手臂还是没有敢搭在邢阳的脖子上。他抬着一双怯生生的眼睛,藏住了所有深不见底的阴霾,像是个真正天真无邪的小孩儿一样,对所有陌生的东西都保持着警惕。
邢阳把小孩儿举高,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眉眼。小孩儿眨眨水灵灵的眼睛,偏头无辜的看着他。邢阳被惊艳了一把,沉默着把小孩儿往自己怀里塞了塞,心想这、这就是我侄子啊……
他居然到了《神墟》的世界中。
邢阳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头,十几分钟前他刚刚看过《神墟》原文,但是对以后可能没什么帮助——那小半本书基本上都在描述戚观澜戚观水小时候是多么凄惨了……
等等!
邢阳忽然反应过来,现在应该先带着小孩儿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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