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兵屿……那是个怎样的地方?”
“温暖湿润,草木繁盛,是个好地方。”易岁生自嘲地笑笑,“无福消受的好地方。”
此时门外爆炸声渐消,死寂如暴雨过后的凉意一层层将防空洞包裹起来,谢衣怅然叹息着走到厚实的铁门前,粗糙的门栓摩擦着他的掌心,生出隐约的痛感:“走吧。”
万里碧空如洗,明晃晃的日头挂在中天,只可惜添了几笔未散尽的硝烟,上好的风景变成了一个苍凉的笑话。谢衣被扑面而来的烟尘呛得连连咳嗽,他艰难地压下喉咙中的痒意,隔着薄薄一层被灰尘激起的泪雾看着易岁生:“你变了很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易岁生懊丧地回答,“或许我只是压抑太久了。”
“那你就对着谢衣哥哥发火呀!”站在谢衣身后的阿阮恼怒地瞪着易岁生。
“抱歉。”
阿阮撇过头:“谢衣哥哥,我们走!他嘴臭,人也臭!”
“臭?”谢衣一怔,手在鼻尖前摇了摇,只闻见浓浓的尘土味道,但没几秒他就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拽了易岁生就往远处走。
“谢衣哥哥,你要去哪儿啊?”
谢衣回身朝阿阮笑笑,扬声道:“我马上回来,你先回防空洞,别乱跑!”
“你干嘛啊?”易岁生不明所以地被拉着扯着往校外走,“谢衣!”
“岁生,下次来找我的时候,想办法盖盖你身上的魔气吧。”
“你什么意思?”易岁生挥起的手扫过谢衣胸前,“有了妹子就开始嫌弃老友了?——唔!”
谢衣连忙扶住易岁生陡然委顿的身体:“我身上被下了控制魔气的阵法,你刚刚碰到阵脉了。”
“呵,有高人相助,你在这里倒是混得如鱼得水。”
“岁生,你听我说,阿阮也是修仙人士,”谢衣假装听不出易岁生话里的含沙射影,“能认得出你携带的魔气。”
易岁生见谢衣一直回避与他正面争执,心里也觉有愧,偏心底盘旋的焦躁不断搅和,话在唇齿间黏稠稠打成了一锅浆糊,最后只甩出来硬梆梆的几个字:“我先走了。”
“等等,”谢衣抬手握住了易岁生的胳膊,“龙……龙兵屿在哪里?”
“你要干什么?”易岁生戒备地看着他。
“没有,我只是想看看,只是看看。”
易岁生眼中的警惕之色仍旧没散去:“我虽然反对沈夜,但事关流月文明日后存续,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对主城造成威胁。”
“我没有!”谢衣不假思索地反驳,“我是担心那里是不是也被魔气浸染过。”
“……不然怎样?”易岁生心中五味杂陈,他固然极度厌恶魔气,但没了魔气,流月子民确实不能适应下界环境,寄人篱下备受挟制……这感觉着实令人憋屈。
“下界之后我对唯心文明做过研究,觉得斩断魔气联结应该是可行的。毕竟身负魔气,砺罂能随时偷袭你们,总是不安全。”
“他动不了我们。”见谢衣面露疑惑,易岁生解释道,“你离开之后没多久,城中每个被浸染过的居民都得到了一枚魔契石做护身符,砺罂没法伤害我们。”
“魔契石?”
“就是这个。”易岁生右手放在心口上,左手两指相并画了一个类似阵法的轨迹,几缕浅紫色的光芒自他右手掌心下逸出,在半空中凝结成一枚朦胧的长锥形,“与砺罂的攻击术法相斥,能够保证持有者的安全。”
太清固灵阵被魔契石一激,在谢衣体内发出嗡嗡的低鸣声。
易岁生自嘲地笑笑,五指并拢握碎了光芒凝结成的魔契石幻影:“我明白了,下次会注意。”
“……抱歉。”
“有意义么?”易岁生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乌光锃亮的东西抛给谢衣,转身飘然离去,“保重,下次见。”
谢衣惆怅地凝视着手中沉甸甸的激光□□,半晌摇了摇头,沿着原路慢慢返回防空洞。
洞内外空无一人。
“阿阮?”谢衣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手指缓慢地搭上了扳机,“阿阮!”
没有应答,然而数分钟后却另有隐约的陌生脚步响起。
乐无异的眼睛死死盯着脚步声响起的方向,只觉得浑身的毛发都在精神百倍地做向上伸展运动。
夏夷则与闻人羽也全神贯注地戒备着眼前,却没注意到一道黑青色的线阵已然悄无声息地将他们包围。
三名黑衣人步履沉稳地走入三人视野,为首者带头向夏夷则行礼,恭声问少淑宫好。
“跗骨之蛆。”夏夷则左手捏诀,右手伸向口袋。
“属下精心布置,只为迎三殿下回帝都,殿下又何必与我们伤了和气?”
“迎回?呵,是奉了谁的指令来抓我吧?”夏夷则掏出一直藏在身边的lt式袖珍□□,在身前比了一道线,“无论是谁,越线者死,考虑清楚。”
“殿下既然知道属下不过奉命行事,就请多体谅。”为首者仍旧好声好气地劝说,“主人担心殿下的安全,希望您能早日回去。”
“喔?兄长存心陷害,老师行踪不明,那人冷酷薄情,回去……不过是把罪名全数担下。”夏夷则冷笑,“换作是你,会自己主动回去找死?”
“这么说,殿下是执意不肯跟我们回去了?”旁边一人按捺不住,语气比之前的为首者重了许多。
夏夷则平稳地将枪口对准他的眉心:“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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