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初明,活泼的山雀儿一只只从巢里飞出,开始了新的一日。柔和的朝阳透过窗纸,朦胧地洒在谢衣眼帘上,他渐渐地苏醒过来。
守在床边圆几旁的青年军官见他醒了,递过一个铁皮壶:“润润嗓子。”
谢衣迷糊着接过水壶,嘴刚沾上壶沿便觉一阵刺痛,这才发现自己双唇已经干裂得不成样子,稍一沾水,死皮就好像苏醒了一样用针扎感提醒着他的疏忽。他忍着不适灌了好几口水,这才哑着嗓子向军官道谢:“谢谢……那天,咳咳,那天是你救了我们?”
“举手之劳。”军官拿回已然空空如也的水壶,“你身体虚弱,恐怕还要休息几日才能下地。”
“唔……我……没事……”谢衣张望着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洁净的偏房,房中物品一应俱全,只是略显陈旧。他脑袋一阵胀痛,隐约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可偏偏想不起来,不由有些着急地捶了下床板。
军官善解人意地问道:“你是在担心和你同行的姑娘?”
“啊,对,她怎样了?!”谢衣对神女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施放火咒后因体力不支而萎顿倒地的画面,“她还好吗?”
“并无大碍,只是因为灵力透支有些虚弱,今天应该就能清醒。”军官推开窗扇,清新湿润的晨风裹挟着勃勃生机吹进房间,与前几日弥漫着死气霉味的朱良相比,简直天上地下。
“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如果能有为您效劳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谢衣感激地看向军官,“我叫谢衣,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不必客气,”军官英气满蕴的双眸掩在宽大的帽檐下,异常深邃,“在下陵越,幸会。”
谢衣盯着陵越的肩章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花儿来,只好搜肠刮肚地回忆在学校时呼延采薇对他进行的科普:“陵——长官,我……”
苦憋出的寒暄刚一出口就被陵越打断了:“我有一惑,希望谢先生解答。”
“请说。”
“当日那般紧急关头下谢先生仍对同伴不离不弃,可见是个重情重义的正人君子,却为何身负家师所下太清固灵阵?”
“这……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谢衣面露难色,正犹豫着,却忽然一惊,“‘家师’?!你是紫胤的学生?”
“没错。”陵越颔首,“当日在谷中若非太清固灵阵受外力激荡出现异象,恐怕我也难在火海中发现你们。”
“原来如此……恕我还是不能向你解释阵法所下缘由,”谢衣抱歉地朝陵越笑笑,“陵长官,对不住了。”
“无妨,我只是确认阵法是否确是家师手笔。此阵既是家师所下,又并未限制先生的自由,想必身负魔气也非先生所愿。经前日意外,阵法已有破损,待先生身体稍作恢复后,我会以同门心法替你补全缺损之处。”
“这……我何德何能,受长官这样照拂……”
“当此乱世,相逢即是有缘,先生不用多虑。既然先生是家师旧识,称我陵越就好。”说着陵越站起身,“我先去看看那位姑娘,用午饭时再过来,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恭敬不如从命,陵越你也别那么客气,叫我谢衣吧。”谢衣目送他出门,“紫胤有你这样的学生,一定觉得很欣慰。”
陵越笑笑,掩门离开了。
门锁“咔哒”一声在屠苏指尖阖上,房内一片静谧。
“老师很好,谢谢岳教授关心。”名叫屠苏的青年医生平静的双眼看向岳锦夜,仿佛深山中的清潭,明澈却难以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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