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温敏长公主手中的那块手巾便直直地坠落在了地上。
她唇角颤抖,难以置信地将那小尼姑望着。
那小尼姑见状,不禁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面带苦笑,继续说道:“长公主殿下,您……您也别太生气了,大不了、等过后儿去向陛下求告,将此事回绝了呗?……
想想也真是的,她储君殿下怎可以这般胡闹,便算是两厢女儿家亦可成婚,但她毕竟是一国储君,到时候、没有孩儿,岂不就等同于亡国了么?……”
温敏长公主摇头一叹,笑中含泪,忍俊不禁地痴痴说道:“可不是么……这傻孩子……怎地这般胡闹呢……嘻~~”
说完,玉面含羞地掩唇一笑。
那小尼姑浑身一凛,直直地望向温敏长公主,愕然道:“阿……阿弥陀佛我的妈呀!——长公主殿下,您……您竟然?!——”竟然早已对储君殿下托付了心思情意了么?!
虽未言说,但温敏长公主却还是猜出了那小尼姑的心中所想。
于是,扑哧一笑,点了点头,巧笑嫣然地对那小尼姑合十作礼,盈盈说道:“小师父,这边就拜托给您照顾了,我得回去找我家良人了~~”
说完,不顾那小尼姑下巴快要掉到地上的愕然,翩翩然地回转身子,似穿花蝴蝶一般,哼着小曲儿,回到她素日起居的禅房之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便轻骑快马,向宫中赶去。
······
祥瑞宫中。
圣旨宣下来以后,她刘淑妃简直是要气炸了肺,直在那里咬牙切齿,风摇簌簌地胡乱抖擞着,听旨过后,当即下令、着人快马加鞭地去往那城郊的尼姑子庵里头,把她温敏长公主给捉将回来。
而后,便屏退侍者,行尸走肉一般地踱回寝宫,关起门来堵起窗地在那里张牙舞爪开了:“姓许的你这老骚蹄子!你行啊!你真行!——老娘倒是跟你什么仇什么怨?!昂?!你竟时时处处地与我作对!——不压我一头你便浑身不熨帖是么?!……
皇后的位子、你跟我抢,我已不稀得与你一般见识了!储君的位子、你家女儿跟我家女儿抢,我也不稀得与你一般见识了!
如今!你家那小骚蹄子竟是蹬鼻子上脸,连我家好女儿都要来抢?!还要脸不要了?!——
亏着我还在那里吃斋念佛,为你家那小骚蹄子祷祝,祈愿她得以平安归来呐!却不想、她小骚蹄子回来以后,这第一件事儿、竟是来拐我家女儿?!
竟然……竟然还定下了明日大婚?!天地良心啊!赶着投胎都没有赶得这么急的!——
该死的!老娘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啊!要拐也得是我家心肝儿去拐你家那赔钱的小杂碎才是!
你望望她那副小脏样儿!粗手大脚、张牙舞爪地跟个大马猴子似的!——便算是觍着一张二皮脸、上赶着糊过来倒贴,我都不一定愿不愿意当她的便宜丈母娘儿呢!
——嘶……唔……若是……若是将她那该死行瘟的娘亲一道儿捎来倒贴……我倒是……愿意多少儿考虑考虑的……
噫?!——呸!我这说得都是些子甚么浑话?!——去她奶奶的!便算是真来倒贴、老娘也不稀得要!一大一小的两只狐狸精、谁稀罕去凑凑?!没地惹一身骚回来!——”
······
吵吵够了,刘淑妃就身子一横、腿儿一蹬地挺尸在了内室的一张贵妃榻上,这便神色茫然地发起呆来,再无言语。
大半个时辰过后,有女侍在窗外回禀,说是马车去到之时,庵中师父与他们说,温敏长公主已是离开二刻多了。
想了想,那女侍又道:“淑妃娘娘,料想此刻长公主殿下已是到了东宫,若不然、便着人去东宫将她请回来罢?”
刘淑妃神色滞然地叹息一声,有气无力地苦笑说道:“罢了……不管了……且由她去罢……”
打发走了那名女侍,刘淑妃思量片刻,这便将右掌盖住双眼,叹息说道:“呵……真羡慕那两个孩子啊……却不想、这一晃竟是二十年了呢……
婉姐姐……如今、你可不是当了意了么?皇后,是你的;储君,是你女儿的。当明儿啊,连我女儿、也成了你女儿的了……你已甚么都有了,也甚么都顺遂了……如此、你竟还是不愿意来哄一哄我么……”
······
与此同时,坤和宫中。
许皇后痴痴地坐在长几之前,闲闲地摩挲着脖颈上那个用一条三股扭成麻花状的红绳穿着的一只两指宽窄的锦囊。
良久,方才叹息说道:“好玉儿……你到底还要与我赌气多久……到我怀里来撒个娇、竟有这般难么……”
······
温敏长公主赶回宫中,去到东宫,问清楚了温婕二公主的所在,这便撸了袖子、风风火火地往那漱屋里头捞她去了。
温婕二公主有个早几年前落下来的毛病,喜欢在浴桶里睡觉。
温敏长公主去到漱屋之时,果不其然,温婕二公主正垫了一块儿叠了四叠的毛巾、将后颈磕在桶壁上枕着,神色惬意、眼儿半眯地在那里泡着澡,几乎已经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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