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奕一脸委屈地望着他,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道:“就是那个跟你跳舞的戏子?你喜欢他?”
陆谨铭看了他片刻,轻叹口气,本不欲再同他解释什么,可转身走到房间门口时还是没忍住,暂停下步子,略侧过头沉声说了句:“小奕,他是我的爱人,别在我面前诋毁他。”
苏倾奕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随着话音飘落从门口消失,耳边也一直回响着“爱人”两个字,一时间竟连追过去的勇气都没有了。他颓然跌坐回床上,一晚上再没有出过屋。
堂堂的苏家二少爷,总是在周遭人巴结讨好的声音下长大的,哪曾如此小心翼翼地亲近过别人,到头来竟还比不过一个戏子,这让他备受打击。都说戏子无义,苏倾奕虽不会偏见至此,却也不愿相信陆谨铭当真会爱上一个同自己如此门户不当的人。
他想了好多天,他不想放弃,他决定要找对方问清楚。可恰恰就是这一问,终令苏倾奕一跃登上了那些专门披露名流秘辛的报刊头版,连带着本不该声张的欲念心思一起,近乎闹了个人尽皆知。
那晚,陆谨铭被他堵在了自家官邸门口,可当他盯着对方的眼睛时,却又什么话也问不出口,倒是自个儿的眼泪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谨铭想,到底还是个孩子。但有些话还是一次说清楚为好,不能心软,剪不断则理还乱,要死心就死个彻底。
“小奕,你还小,或许还不懂,爱一个人没那么多理由,爱了就是爱了,你觉得他配不上我,我却相信他是天底下最适合我的人。”
“可我……真的喜欢你……”苏倾奕哽咽道。
陆谨铭笑着摇摇头,抬手替他擦了擦眼泪,又道:“以后你也会遇到那个人,但那不会是我。”
咔嚓……
这个被误以为是深夜替小情人擦泪的画面,最终被定格在了报纸上。苏陆两家皆被波及,等到事态平息已是半月之后了。
苏倾奕被关在家里闭门思过,可惜他拒不悔改,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喜欢陆长官。家里人拿他没办法,母亲伤心落泪,祖父捶胸顿足,最后还是苏父一气之下大手一挥——你给我滚出家门,苏家没你这样的不肖子!
再往后,到底是母子连心,苏母舍不得儿子吃苦,做主把他托付给了远在津城的同乡,于是苏倾奕开始了北上求学的日子。只不过自那之后好几年,苏父都未曾松口让他回家,还是解放以后在苏世琛的劝和下,苏倾奕才算是再一次进了家门。
要说苏父之所以能点头同意,还有一个原因不得不提,那就是陆家离开了。本家早就逃去了海峡对岸,而陆谨铭却因为家人容不下他的感情,毅然决然带着爱人去了美国。
这是苏倾奕重进家门很久之后才从他大哥口中得知的。这么多年,早已物是人非,而陆谨铭当年的那份爱情却仍未变质。苏倾奕在心底真切地希望那声“我的爱人”他当真能叫得一辈子。
至于眼下自己重蹈覆辙般的一腔空思,或许只能应了那句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人家若没那份心思,你再不甘心也是惘然。
实则这话真是冤枉贺远了,自打上回从安昀肃家回来,他就彻底下定了决心,他要去找苏老师,要跟他说清楚,说他喜欢他,想跟他在一块儿。
可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学开学的日子,他却又一次在苏倾奕的宿舍门外吃了闭门羹。贺远盯着紧锁的屋门,心口止不住地发慌,他不知道苏老师去哪儿了,也不知道如果苏老师真的再不回来了他还能去哪儿找他。
站在宿舍楼下吹了半天冷风,贺远终于冷静下来,想着不能就这么回去,总得先找人打听清楚苏老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硬着头皮敲响了隔壁宿舍的门,在对方略带审视意味的注视下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苏倾奕下个礼拜五回来。
于是,来周礼拜四晚上临下班时,贺远头一遭跟师父请了个假,说是转天要帮家里修窗户。周松民看了他几眼,倒是没多问就准了——这个年纪的大小伙子都开始有自个儿的心事了,再说贺远打从上班那天起就没请过一天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礼拜五一早,贺远同往常上班时候一样,早早起来吃过早饭,跟冯玉珍说了句:“今儿加班可能得晚点儿,别等我吃饭了。”便出了门。
待赶到火车站,他才想起来自己其实并不知道苏老师的家乡具体在什么地方,以往两人的闲聊中也只提到过是在南方。无奈之下,贺远进车站找工作人员打听了一番,却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打南边儿过来的火车,从早到晚均有车次到站。于是他干脆把心一横,既来之则安之,就死守着出站口了,总不至还错过。
贺远不错眼珠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流,直到晌午过了也没瞧见苏老师的影子。他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可又怕一个不留神把苏老师给漏过去,愣是连口水都没敢喝,再加上西北风不时地往头脸上撞,整个人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的,就这么站累了蹲一会儿,蹲麻了再站起来遛达遛达,足足等了五六个钟头,才在下午三点刚过的时候,瞥见了出站口那抹熟悉的身影。
苏倾奕并未注意到贺远,乘了一夜的火车,他本就疲乏得很,只想能快些回学校,于是一出站就径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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