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鹿鸣没有想到潘乔在这个时候突然聪明起来,颇为头疼,委婉地开口:“我前部长,你知道的,两年多一直在我这儿念叨你,非得要你过来一趟。我也是被逼无奈。”说完他先是叹了口气,随后用希冀的目光看向潘乔。
潘乔最受不了方鹿鸣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用手粗暴地抓乱头发,烦躁道:“行了行了,我就打声招呼啊。看在你的面子上。”
方鹿鸣顿时开心起来,忙不迭地点头。
潘乔并不是那种自己不高兴就会黑脸的人,因此前部长跟他说话时,他还是会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
毕竟一年一次,而且看的人大都不同,晚会的节目格外精致用心,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不再嫌弃即使开空调的大厅仍是有多闷热。
表演到最后一个节目,等红丝绒帷幕缓缓拉开,方鹿鸣看到舞台上的人影时,险些把手中的玻璃水杯摔落在地。
舞台离他们这里较为遥远,距离与不断逡巡的灯光将那人的轮廓虚化得柔和。他身着一条艳红长裙,衬得周身皮肤雪白,乌黑的长发被鼓风机吹向一边,遮盖住他的嘴唇与下巴,随后被他用手撩开,露出线条美好的侧脸——这个漫不经心的动作却让全场安静下来,方鹿鸣扭头看向潘乔,就见到他正在目不转睛地注视前方,眼珠子亮晶晶的,里面的倒影尽被“那个女人”所填满。
方鹿鸣突然生出不详的预感。
之后潘乔全程都没有理过坐在他旁边的前部长,后者自然气得半死不活,在晚会结束以后连招呼也不跟他们打一声,便气冲冲地独自离开。
一路上,潘乔一直格外兴奋地拍手:“太棒了,小鸣鸣!实在太棒了,这回晚会实在太精彩了!”
方鹿鸣有些无言,是谁之前半死不活地不想来,现在态度竟发生天南地北的转变,莫不是因为……
“最后一个表演的女生是谁,长得真好看啊!诶,你不是这次晚会的负责人之一吗?她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程居南。”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原本想要坦白的话又被他咽回肚子里。这场对话已经不止出现过一次,就当方鹿鸣潜意识中将潘乔归为行动派时,潘乔又会以实际行动证明他只是一个网瘾少年,短短一天便能将这件事抛于脑后。他仅会沉浸到自己的游戏世界里。
他想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于是不忍戳破他绮丽的心思,就当作保留他最后一丝幻想。
风平浪静地过了一个星期以后,原本说有事出门的潘乔在不久之后突然折回寝室,开门的力气大得让门锁与墙壁发生好几次震耳欲聋的亲密接触。
方鹿鸣只觉得后面突然出现一个阴影,扭头看了一眼是谁,便转回头继续修改论文,随意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身后那人蓦地开始歇斯底里地吼出声来:“操!你还好意思说!你他妈没告诉我程居南是个是个男的!”
“哦,”他现在脑中尽在编辑一段让人服众、并且有逻辑可言的书面话,因此并未注意他的语气与内容,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继而道,“你当时也没问啊。”
“操操操!我都跟你说了‘女生’、‘漂亮’,难道你不该及时纠正我这个错误的认知吗?!”
“我一直认为你光说不做,没想到……”方鹿鸣正在打字的手一顿,转过身,惊讶地开口,“你去找程居南了?”
潘乔的火气逐渐消退,懊恼不已地捂住脸道:“嗯……这下丢人丢大了……”
方鹿鸣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安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好意思啊,是我当时没有说清楚。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程居南我私下接触过几回,他不是那种什么事都会往外面说的人。”
潘乔依然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颓然地靠着椅背,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想得太简单了。”
方鹿鸣眨眨眼:“嗯?”
“我去的是他们上专业课的教室,那个教室很大,我看不到他,于是我就随便找了一个人,告诉他‘我找程居南’,并说‘我要追他’。”
“……”方鹿鸣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一想到全班悄然没了声息,并且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时,不禁不寒而栗,尽量委婉地开口,“那确实……挺丢人的……”
潘乔早已欲哭无泪,手脚并用地跟他比划起来:“而且你知道吗?我在后门门口。这么、这么大的一个教室,突然有个男生从前门那个位置优哉游哉地走到我这里,然后笑眯眯地开口说,学长,听说你想追我。我操!我几乎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卡车碾压,整个人都无法动弹!我的爱情观也崩塌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我从小到大还没这么喜欢过一个女生,最后发现居然是男的……男……的……”
他越说到最后,声音越是气若游丝。他的头颅微微低垂,脸色丧气得就像密布的乌云,颓靡得不像话。
方鹿鸣深表同情之余,又安慰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表情才由阴转晴。于是他再开口道:“我觉得我以前太多管闲事了,虽说你每天都闷在寝室玩游戏、与世隔离,但至少没有折腾出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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