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一个哆嗦。
“我瞧着脸色如何?”王悦问了一句。
下人看着他,没人敢说话。
王悦看着他们,心里有了数,估计还是和鬼看着差不多。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些日子过去,伤口疼倒是不怎么疼了,可没好全。这身体依旧很虚,三天两头有事没事就咳血,昨天尚书台几个同僚来探病,他说着说着话低头就吐上了,给几位大人吓得不轻,就这情况,曹淑肯放他出门才是见鬼了。
可他实在坐不住了,他再不找点事儿做,他真的要憋死了。他扭头看着那锅鸭血汤,看了一会儿,确实有点反胃。
“不喝了!”王悦猛地拍了下案,“出门!”
下人们顿时跪了一地,拦在了他面前。
王悦看了他们一眼,“说话啊!跪着干什么?”
“夫、夫人说,世子再出去就要打断世子的狗腿,把世子栓起来!”
王悦:“……”
王悦去找了趟他亲爹王导,打算和他好好说说他最近在琢磨的事,顺便再和王导展示一下自己这痛改前非的决心。
王导坐在席子上,看着每天雷打不动来展示几遍决心的自家长子,从一开始的惊喜到后来的冷淡再到最后的脸上隐隐约约写了一个“滚”字,王丞相的心情复杂,他抬手让人把王悦扶起来,撩起袖子亲自给他倒了盏茶。
“这样如何?长豫,你若是想做什么,但凡不惹着你母亲,你便放手去做,你若是缺人,我给你拨个幕僚供你差使,你想如何便如何……”
王导又给人麻利地请了出去。
王悦从院子里出来,感觉是听王导讲了一大堆,又好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仔细想想,王导这说了跟没说一样,说白了……王导刚不就是在糊弄他吗?
刚活回来不到两个月,他发现自己又遭嫌弃了,这日子又活回去了,他感觉,若不是他这些日子身上还有伤,王导怕是连见都不想见他。
王悦嘴角微微一抽,胸口又在隐隐作痛。
这和他之前想的,确实不大一样啊。
王导还真不是糊弄王悦,毕竟是自己亲儿子,难得上进一次,虽说指望不上他,但是有这份心到底是让人欣慰的,他吃过饭想了想,还真给王悦院中拨过去个人。
王悦坐在席子上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看了半天,咽了下口水,皱眉道:“你就是王有容?”
披麻戴孝的男人点点头,忙上前给王悦倒了杯水,“世子请喝茶!”
王有容穿着身孝服低着眉,模样有几分阴柔,二十出头的年纪,很年轻,一点都不像是丞相府老牌幕僚,倒像是个寒门书生,就是那种读一辈子书死活出不了头的破落书生,脸长得是真好,扑着淡淡的脂粉瞧着很清俊。在魏晋,男人扑脂抹粉是件挺正常的事,这就跟满大街的龙阳之好一样,没什么可奇怪的。
王悦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这个人他太香了。
真的太香了!
远远走来,一股扑面而来的浓烈芳香席卷而来,坐在他面前,王悦感觉自己快窒息了。涂脂抹粉可以理解,但是如此浓烈而刺激的芳香,别人都说君子如香草,这是香草成精了吧?
王悦喝了口茶定定心神,过了很久,才讪讪地说了一句,“你身上挺好闻的啊。”
王有容微微一笑,“世子喜欢便好,晌午了,世子想吃点什么?下官去给世子弄。”
王悦本来想问“你不是个幕僚吗?你做什么饭?”,但是他望着王有容那副殷勤的样子,忍住了,毕竟是王导派过来的人,他最近对他亲爹还是比较孝顺的,于是他开口道:“随便弄点吃的就行。”
“是。”王有容行了个礼,退下了。
王悦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他怀疑王有容在他这儿多待两天,院子的花都能给他熏死。王导找这么个溜须拍马的幕僚,这是寒碜他呢?王悦有些想不明白。
换完药后,王悦看着王有容一样样把菜亲自给他端上来,捏着筷子半晌,终于还是吃了。
王有容望着他,眼神很是慈爱。
王悦吃了会儿,抬头缓缓看向他,背后有些发毛了。
王有容又给王悦将汤往面前端了端,“世子请用汤。”
王悦看着那碗鸭血汤,又看了看王有容,最终还是拿过勺子慢慢喝了起来,吃了两口,他感觉到王有容还在用那种眼神望着自己,他的动作顿住了,开口表扬道:“菜都不错,汤也不错。”
王有容闻声低声道:“下官知道世子这些日子身体不佳,下官的老家那边有个方子,说是以人肉人血为引,最是滋养身体,臣日夜担忧世子的身子,闻此大喜,甘愿为世子割肉放血,以血肉做菜羹供世子食用,还望世子早日康健。”
王悦喝着汤一口全喷了出来。
抬头睁大了眼看着王有容片刻,王悦猛地捞过盆就低头大口地呕吐了出来,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世子?”王有容一张俏生生的脸吓得花容失色。
第29章 逢君
修养了一段日子后,王悦的伤终于好得七七八八了。
曹淑终于肯放他出门了,王悦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去谢家登门拜访。
这事儿王悦是琢磨了很久的,他与谢家从未有过任何交情,突然上门拜访,必然显得怪异而唐突,他得找个由头。那这事就得从头说起了,他调查过,陈郡谢氏目前资历最老的两个人,一位是太常卿谢裒,一位是长史谢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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