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炷香后,木尽雁尽着实看不下去,沉喝一声,止了五鹿浑动作。
“公子,现如今,既已知晓此事因果,不知我们苑内女弟子,尔等欲为其作何打算?”
五鹿浑冷着面孔,徐徐将软剑归位,偷眼慧颜,再冲左右护法施揖道:“舍弟闯下大祸,在下绝不包庇。”话音方落,同五鹿老递个眼风,示意其上前说个明白。
五鹿老唇角下耷,喘着粗气,一步一顿往慧颜跟前。待站定,双眸含情,柔柔缓道:“慧颜,抱琴城几日,魂牵梦萦,莫能忘怀。我早有意差人再往那处寻你,然则……甫回玲珑京,便被一堆琐碎缠身,实不得机;后来念起,遣人去那凤箫街旧宅,竟是人去楼空……阴差阳错,一错百错,此事终归我之失过,任你打骂,绝无二话。”
慧颜肩头轻颤,凝眸细瞧五鹿老,目睑动也不动,越是细看,眉头越紧。
五鹿老见状,心下更虚,抿唇接道:“你若欲同我归返玲珑京,我自当将王府最好的一处院落打扫停当,专候着你;若你还有旁的念想,也同我一一说来,便是明月天星,我也能想方设法为你取来,只求你趁怀一笑便好。”
慧颜闻听,反见苦笑,轻哼一声,泪已是扑簌扑簌紧着落下。不待五鹿老又再启唇,慧颜已是上前,单掌一抚五鹿老唇瓣,后则柔柔拉了五鹿老左掌至身前,不住摩挲那掌心疤痕,隔了半刻,方道:“你既认下,慧颜便无所求。抱琴城那几日,终归并非慧颜黄粱一梦。”
慧颜一顿,抬眉正对五鹿老,嫣然浅笑,“慧颜不欲往玲珑京。”
“这是……为何?”
“方才公子言及,若慧颜有旁的愿望,定会助其成真,然则……”慧颜鼻头微酸,眼神越过五鹿老,却是定定落于五鹿浑身上,久久凝看,不忍眨眉,“然则,公子即便手眼通天,有些个事儿,有些个人,怕公子仍是计算不到、左右不了。慧颜不敢奢望,也不想凭白添了三人愁烦,系縻束牵,反会惹了公子不便。”话音方落,两掌立收,放脚向外,同五鹿老摩肩擦身,决绝而去。
五鹿浑闻听此言,怎不解意,侧颊目送慧颜出了屋外,见其娇弱背影,尤显依依。此时此境,心下竟隐隐对慧颜这弱质女流生出些敬佩。
五鹿老此刻却是冷了眉目,左掌仍是空抬,细瞧其上,早是承了慧颜数颗泪滴,既亮,又凉。
“两位护法,如此,该当如何?”胥留留一扫门口木尽雁尽二人,又瞧瞧那迎来送往四大护卫,思及慧颜,不免唏嘘。
木尽雁尽显然也是未料得有此结果,对望一眼,见慧颜轻描淡写,已然了结此事,他二人若仍不依不饶,兵出无名,岂不可笑。
“既已如此,我等又能如何?”木尽冲五鹿浑拱手,感慨叹道:“在下尚有一言,代泽女转告两位五鹿公子。”
“请。”
“微泽苑中人,依令绝不可踏足玲珑京;也望五鹿皇室中人,切莫再入微泽苑势力所辖。泽女慈悲,初回留手,若是在广达城内再见诸位,怕是难再客套,非得拳脚见真章不可!”
“就此别过!”木尽雁尽眼风尽扫屋内,齐齐颔首道。
待得半刻,宋又谷料那二人走远,方敢上前,低声调笑道:“他那微泽苑,说是专帮痴情女子之地,依他们方才所言,想是泽女同五鹿国主有些个渊源?”
胥留留闻听,自是不睬宋又谷,心下暗道:难怪那左右护法未携慧颜直往玲珑京,反是在大椿守株待兔。
“你们两兄弟,一个夺身,一个夺心。可怜了人家慧颜姑娘,千里寻夫,反落得这般凄凉田地。”宋又谷唇角一勾,抬声接道。
五鹿浑亦不睬他,扬袖屏退四名护卫,待那房门紧掩,这方踱步上前,近了五鹿老,沉声道:“方才……可有打疼了你?”
五鹿老仍是痴痴瞧着那空落落的掌心,闻五鹿浑之言,便将左掌近了面颊,轻将那泪滴抹了,轻声笑道:“兄长当我是纸作的不成。”
兄弟二人相视一面,反是笑得不间不界。
闻人战食尽盘内五只凉糕,手背往唇角一擦,一蹦一跳,到了五鹿老跟前。
“你倒说说,怎就摸到此处?”
五鹿老此时瞧见闻人战,瞬间转了一副脸孔,巧笑应道:“小美人儿,你叫何名?”
闻人战翻个白眼,冲五鹿浑娇声抱怨,“鹿哥哥,你看。”
不待五鹿浑接应,五鹿老已是朗笑出声,戏谑接言,“鹿哥哥?本王,也是鹿哥哥。”
五鹿浑轻咳两声,面色一沉,缓道:“可是在那马匹上动了手脚?”
“知小鹿者,唯大鹿也。”五鹿老不由笑道:“若论知己,怕是连玲珑京上的老鹿,也不及兄长。”
“没大没小,无长无幼。”五鹿浑嘴上虽是这般说着,仍是高抬唇角,摇眉笑出声来。
“我令小迎在林间那快马马腹处,暗藏了一兜细细碾磨的夜珠粉,又卸了我们所驭几匹快马马掌,用棉布包了个严严实实。”言罢,五鹿老冲闻人战挑挑眉,面上满是自得。
“你……那夜,你到底醉是没醉?”
“醉了,醉了,美人在怀,怎会不醉?”
房内两女闻听此言,虽知五鹿老嘴上敷衍,然则细瞧其形容片刻,竟也飘飘然恍若登仙,满膺蜜意,连带目华亦是柔和起来,眼波流转处,漫是春情。
宋又谷见状,口唇稍开,徐徐吞唾,面上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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