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夫的姓氏比较少见,他姓阿[e],单名一个青字。因为“阿大夫”有些绕口,阿青便让大家唤他四哥。阿青出自中医世家,深谙保养之道,看上去不像年过不惑的人,而且他性情随和风趣,好说话好相处,所以很快就和大家混熟了。不过他只是会做人不讨嫌,至于医术人们就不好妄加评论了。
也不知是阿大夫对病人的身体状况了解不够的缘故,还是宅院的风水布局不好,自从搬到这里之后,叶涛就病痛不断,哪怕是风寒之类的小病也要拖拉多日。换季时生的这场病更是黏缠,眼看着院里的玉兰都凋落的不剩几朵了,叶涛还是缠绵病榻,大半时间都在房里将养。见他比那仅存的几朵玉兰花还要脆弱,阿青不是不愁,可再愁也不能表露出来,他要做的是把人医好,而不是长吁短叹的给病人增加心理负担。
“京城不适合修养,气候不好,环境更差,可我爷爷在这儿生活了一辈子,是京城少见得百岁老人之一。经常有人问他养生秘诀,老爷子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养生莫若寡欲,寡欲莫若无我。”阿青放好脉枕,却没急着为叶涛诊脉,他望着面色沉静的少年,眉目间带了些笑意,“有次我和老爷子开玩笑,问他老人家几时修到那种境界的,你猜老爷子怎么说?”
人家叨念了这么多,叶涛不好一言不发,便顺着他的话茬儿问了一句:“怎么说?”
“真能无欲无我,老头儿我就得到成佛了,还养什么生?”效仿着自家老爷子的语气说完这话,阿青露出个与年龄不相称的表情,“话说完了老爷子也醒过味儿来了,就因为我跟他逗了两句闷子,他就撵我上房晒药。我有点恐高,被撵上去就下不来了。他老人家可好,叫来一帮徒弟看我笑话,还撺掇大家押宝,赌我要在房上趴多久。老爷子笑呵呵的说,有乐子就乐一乐,没乐子就找点乐子乐一乐,这才是凡人的养生秘诀。”
叶涛微微的翘了翘唇角,笑容淡的几近吝啬,可阿青已经很知足了,这还是两人认识以来,他第一次见这位小少爷笑。
叶涛将手搭在了脉枕上,客气但也不全是客气的略一颔首:“费心了。”
叶涛的住处带一个宽敞的院子,前主人大概是爱花之人,房前屋后栽种了许多花草,一待天暖芳草萋萋,环抱着白色小楼的栅栏成了藤蔷薇的花架,等到天再暖和些,这些生命力强盛的藤本植物会郁郁葱葱的结成一面墙。
叶涛好起来的时候,院子里的玉兰树已经抽出枝叶了。阿青拿出玉兰开花时拍下的照片给叶涛看,笑说玉兰有自信,别的花木都是先长枝叶再开花,它偏要把花开在叶子前头,花美不用绿叶衬,只可惜错过了主人的欣赏,只能等明年再美给主人看了。
叶涛望着绿莹莹的枝头,眉宇间还有残存的病弱之气,但这对精致的容颜无损,反而因为脆弱易折而倍显清丽。
正当阿青暗叹一个快满二十岁的男孩儿怎么比自家女儿还要明丽沉静时,叶涛则在思忖:明年,我还会在这里吗?
谁都没有料到,在他搬出周家一事上,周老不点头则已,一点头就是完全不同的态度了。老爷子到底如何盘算的,叶涛说不准,但可以看出周老不怕自己的儿孙生疏。不然他不用搬到城外也能有个清幽的环境静养,周子骞也不能只因为工作繁忙就久不来探望。再者阿青也说了,京城的气候环境无一不差,不适他这样的人居住。
也许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周老的授意下搬离这座城市,又或者,情况允许的话,他和周子骞做一出戏,让周云溪这个人消失,那样他就可以彻底的和周家撇清关系了。
叶涛这样思忖着,折下一片玉兰叶夹进了书里。
不知怎么的,阿青觉得他垂眸的那一瞬目光有些哀伤。阿青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女儿,那个小妮子也曾露出过这种神情。于是几乎是不由自主的,阿青揉了揉叶涛的头发,他是想安慰这个不知因为什么在难过的孩子,却惹得对方僵了一僵,然后抬起眸子看他,神情一如往常的寡淡,眼睛像琥珀一样沉静。那一瞬令人为之心疼的哀伤就像阿青的错觉,并没有真实存在过。
因为住在远离闹市的城外,所以叶涛这里很少有访客,数月里只有罗东和关彬来过。叶涛从关彬口中得知关锦裳来了京城,工作是周老给安排的,在一家贸易公司担任财务工作。
不过周子骞和关锦裳并没有因为地理距离上的拉近而亲近起来,周子骞工作忙,关锦裳也不是无所事事,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见了面也是以礼相待,周子骞表现的既君子又绅士,给关锦裳的尊重已经超出了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地步。
女人天性敏感,所以在关锦荣问起两人进展如何时,关锦裳故作幽怨的叹声说:“我还是等着彬彬长大娶我吧。”
话自然是玩笑话,可也不难听出几乎没有进展的进展。
“云溪,周叔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和我小姑的事?”关彬几度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忍住。想要旁敲侧击的向叶涛打探一下,周子骞是不是不喜欢关锦裳。
垂眸添茶的叶涛几不可察的顿了顿,随后面无波澜的摇了摇头。
关彬捧着茶盏寻思了一会儿,孩子气的偏了偏头:“你搬出来住不会是为了给谈恋爱的人让地方吧?”说着就笑了,“那你搬的太早了。”
叶涛垂着眸子吃茶,他不想听说这些,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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