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枕头上虚虚地摆了摆头,眼神还有些恍惚:“裴裴你怎么在这?”
我都要被他气笑了,说:“不是你把我电话给医院的吗?”
“啊——”他微张着嘴巴,眉头还是绞着,蹙成一小堆,“我不记得了——又给你添麻烦了。你昨晚一直在医院吗?”
我不喜欢他这种显得生疏的语气,又在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是个大麻烦。但我确实懒得再去就这个问题做解释,干脆岔开话题问他:“你干嘛吃那么多汤圆?你不知道那东西吃多了不消化吗?”
“我心里不舒服。”宋峤垂下眼睛,哑着嗓子,“家里除了你买的汤圆,什么都没有了。我其实不饿,但还是忍不住拼命往嘴巴里塞。到晚上的时候就好难受,裴裴,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我想起元宵节我买的两袋汤圆还剩不少,放在冰箱下面的冰柜里。
心里一阵憋闷,忍不住指责他:“你不会吃别的东西吗?楼下明明很多店。”
“但那是你买的——”宋峤的声音微不可闻。
我装作没听见。只能装作没听见。
“对不起,裴裴,我昨天不该那么说你和你朋友。”宋峤说,顿了顿,努力转换成明快的语气,嗓子却还是沙沙的,让人听得发痒,“你们昨天吃的什么?街上很多人吧,肯定超级热闹。”
我说:“去的仓桥家。人是挺多的。”
“他们家的樱花卷好吃。”我记得。宋峤又说:“我们也去过。裴裴你记得吗,我还点了好多寿司,那是我第一次领工资。”他不用说那么多细节我也记得。
我嗯了一声,不想就昨晚的事情与他多谈。
会内疚。非常内疚。后悔得想要给自己耳光,可是不能在他面前发作。
这是心疾。是我落在宋峤手里,永远的把柄。
我说你得给公司请个假吧,这下你起码得在医院待好几天。他说我知道,眼睛闪了闪然后问,你呢?你不去上班吗?
我点开手机屏幕看时间,就算着急忙慌地赶去公司也十有八九会迟到,况且我还得赶回去洗澡换身衣服,这是必须的。我决定请半天假,虽然真的很不好意思,毕竟星期一刚请了一整天假搬家。
就说是自己病了,得去医院打针。余姐人好,应该不会多问。再说说好话的话,还可以争取多一点午休时间,来医院给宋峤送吃的。他需要喝粥,那么我早上又得早起,抓紧时间然后赶去公司,应该也没问题。
简直和在原来的房子里的匆忙生活一样。
才过了一个可以睡懒觉的工作日——
“裴裴?”见我半天没说话,宋峤唤了我一声。
我说:“我下午去,等会回家洗澡换身衣服,再去给你拿点换洗衣物过来。”想了想,又道:“你肚子还痛吗?医生说你要禁食十二到二十四个小时,你大概今天都没法吃东西了。我明天给你熬粥来——”
宋峤眼睛闪了闪,窗外隐约响起车语人声,新的一天世界还是繁忙的。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们像浮在空中的两粒微尘。然后我听他开口:“谢谢你。”
我皱皱眉,道:“都是朋友。”
他说:“我每次都这样,打乱你的生活节奏。”
我确实这样指责过他。
唉——
即使我四处逃窜,还是躲不过我同他维持多年的往来既定模式带来的后续阵痛。
“你说得没错,我完全不会照顾自己,学也学不好,最后还得你给我收拾烂摊子。”
可他努力过。真的很努力。
是我自己不习惯,让他再也不要学的。
因为我觉得奇怪。觉得宋峤变得无法掌控,他的变化让我惶恐。
不努力的人是我。
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没被他的话重新击中心脏,摆摆手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短板,你不要对自己太苛刻。”
宋峤摇摇头,道:“昨天回家我想了挺多,裴裴,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很累?”
“我自私,不成熟,做什么都不考虑你的想法,不顾及后果,你想走是应该的。”
“我是过分依赖你了。”
我盯着他。他这种自我剖析似的话让我有些迷茫,只能默默听着他的下文:“你别管我了,就算我以后像昨晚一样让别人找你,你也不要过来。我觉得我需要这个阶段,要不然总跟个断不了奶的小孩子一样,你说对吗?我的确有点不习惯,但是——”
“总归会习惯的。”
我顿时像被人掐住了喉管,血液逆流回心脏,刻刀在皮肤上作画。沉默片刻,只能磕磕绊绊说:“你不要东想西想,好好养病。就算是一般朋友,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况且,况且我们关系还那么好。”
宋峤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像一双尖硬的手死死耙住我的脸,“我没拿你当朋友。现在没有,以后估计也很难。我之前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都是骗你的,只是想你不要生气丢下我。”
“可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甘心只做朋友。这么多年,我演得很辛苦,但最后也没藏住。我告诉你我喜欢你,说你可以不回答,也是假的。除了你说你也喜欢我,其实任何回答我都不能接受。”
“我对我们的关系不满意,以后也只会越来越不满意。”
“我想亲你,抱你,和你上床。”
“我嫉妒那些女人,可以大方跟你表白,大方和你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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