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很委婉,霍戎笑了笑:“他在学校里很乖,在家里也很乖。”
老余接着就说:“那您作为家长,应该是知道的,他性格和别人不太一样。”
霍戎说:“他比一般孩子乖许多。”
老余噎了一下——突然不太想问这位家长,打架的事情了。
“……您平时在家里,是不怎么管教孩子的吧,或者说,您太忙了,没什么空,所以其实并不了解孩子。您也知道,青春期的少年,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这个时期的他们,最容易学坏。”他委婉道。
霍戎波澜不惊地说:“我虽然忙,但每天都有好好‘管教’孩子。”
这一说,更像是家长的问题了,学生跟着家长学,没毛病。
“那他回家会告诉你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吗?会给你说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吗?”老余语气不由得有些急躁了起来。
“孩子藏不住事,所以他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都会给我说的。我也知道老师您为什么找我来,孩子是我教的,我并不认为他有任何问题,如果你是说打架的事,不妨把那学生找来,我们当面问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霍戎不疾不徐道。
老余完全被他带走了节奏——刚开始,家长在回答他的话,但每一句回答都和自己想听的不一样,看起来,这家长完全就是个傻子嘛,完全不了解孩子、不管孩子的。
结果霍戎突然这么说了,他有点措手不及。
霍戎继续道:“当然了,像您刚刚说的,青春期的孩子,容易学坏,很敏感。如果当面问那位同学这种问题,恐怕会伤他自尊。”
“如果老师您想探寻真相,可以自己去寻找,就不要为难我家小孩,逼他做伤害别人的事了。”
他虽然没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是维护赵远阳的意思。
老余忍不住想,是什么样的真相,会让候旺提到就会觉得受伤害?家境不好的孩子,通常都是自卑的,一般,会让他们觉得伤自尊的事,就只有钱了。
这下,他就有点拿不定主意了,觉得要把候旺当面拉着来对峙,真相会让学生很难堪、很伤自尊的话,最好就不这么做了。
他现在开始觉得自己一开始的想法不对,这位家长是真正明事理的人,虽然不太会教导孩子。他想的没错,其实赵远阳本身没问题,他现在这样,都是家里教育、溺爱导致的。
老余不再提候旺的事了,反而说起奥运火炬护跑手的事情来。
“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赵远阳也在我这里报了名,他这次很有必胜心啊,不过护跑手竞争很大,咱们全市,就只有一名学生,可以当这个护跑手。”
霍戎把他的话记下了。
但他一直没提出要走,反倒一直跟班主任说话,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赵远阳忍不住在外头给他发短信:[你跟他说什么说这么久!]
[夸你呢,先回去上课吧,乖,哥都给你解决了。]霍戎回复。
赵远阳看看短信,又看一眼办公室里戎哥的背影,就转身回班。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是十八班的朱老师,带着候旺、还有陈一鹏在往老余办公室的方向走。
赵远阳看见了他们,他们却没看见赵远阳。
“听老师的,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老师给你做主——必须要学校给那学生一个处分!必须让他家长、还有他本人,给你郑重道歉!”
学校就这么大,教师群里那么多老师,朱老师在群里看见了消息,就急忙拉着候旺过来了。
在此之前,他多次询问候旺,候旺跟他说了事实,但候旺非常大度地说,不跟他计较了,不追究,不想闹大。
可事到临头,候旺却不想走了,像头蛮牛一样站在原理,朱老师使劲拽着他:“候旺你怕什么呢,你是受害者!”
他埋着头:“我不去了,我没有委屈,他没打我,我不要他道歉!”
“你之前在办公室跟我说的,可不是这样的,”朱老师转头,“陈一鹏你说,是不是那个赵远阳打的候旺。”
陈一鹏是不知道候旺收了钱的事,更不理解他为什么畏头畏尾的。他点头,对朱老师道:“是,是他打的,警察局都有案底!我是目击证人!”
“候旺,你别怕那些人,老师帮你讨公道!”朱老师义愤填膺,他坚定地认为,余显就是收了学生钱,所以才会维护那种坏学生。
“是啊,猴子,公道在人心。”陈一鹏拽了他一下。
候旺深受屈辱一般,挣脱开他的手臂,大喊道:“求你们别让我去了!我不要什么公道!丢人现眼!”
当时他躺在医院里,有人来给他赔礼道歉,给他说:“同学,这次的事我们深表歉意,如果你愿意原谅赵远阳,当这事没发生过,我们会帮你还掉你的助学贷款,还有你的医药费、你母亲的医药费。”
候旺手指都不由得颤抖,眼里流露出屈辱来,觉得这些有钱人在侮辱他,他没说话。
“同学,如果这样你觉得不够,还可以提你的要求。”
候旺心里动了动,沉默了很久道:“我上大学……”
对方立即了然道:“当然了,我们也会提供你今后上大学,直至毕业的学费和助学金。如果生活费上有困难的话,我们也可以帮助你。”
候旺听得太阳穴都在兴奋地跳动,当即道:“我原谅他,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以后我都不会去招惹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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