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立?为什么?”常青这才想起,会刊主办上的确有陈自立的名字。先前他还奇怪,学校怎么会让那种东西印出来,想来是偷偷塞进去的,根本没人知道。“诶,你别哭啊。”他忙伸手去擦她眼泪,一只手全湿了。过往亲密的记忆又涌上来。
“学校已经把她带去教导室了。江奕晖打了她……她死都不承认。但我知道,的确就是她。”
常青心里咯噔一下。“江奕晖打人……他有被惩罚吗?”瞬间的失神一闪而逝,却让陈白杨捕捉住了。
“没有,听说只是被说了几句,老师们偏袒着他,他不会有事的。但是……”陈白杨转到他面前,踟蹰着说,“我妹妹说,江奕晖他,他是同性恋,说他跟她说,他喜欢你,还扬言说学校谁敢惹你,他就要弄谁。”那个“弄”字显得既下流又蛮横。
“胡说八道!”
陈白杨赶忙摆手:“我也不信。对不起,常青,这次的事,是我妈让我妹妹干的,她还小,不懂这些……”
陈白杨哭得更加厉害起来。常青顾不得回味江奕晖的事,随手抓了把床单就递给她抹眼泪。“别哭了,别哭了,你哭得我怪难受的。”
“我以为你不觉得有什么了。在你心里,我好像从来就没有过一个站得住的位置。”
“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都高二下了,你们尖子生学习任务重,别想那些了。”
久了不见,净记得对方的好处,轻轻一挠,心底那点怜悯就勾了起来。只觉得往常多么意气风发活泼可爱的女孩,让这事一闹,整个就有气无力的,像要死了一样。
这件事常青自问也有责任。上学期末分手并没有说得清楚。当时一气之下走了,马上就启程去了北京。对方电话短信都打爆了,他看也没看,统统删除,只觉得一股子恶心。后来冷静了,想着自己做得不地道,回头怎么都要面对面好好说一次。回来遇见过白杨几次,对方还是快快乐乐跟他打招呼,可他遇上江奕晖那茬,正烦着,稍微有点感情牵扯的,全被他冷着一张脸挡开了。也难怪有人会信这种东西。他常青就是差生代表,干出什么坏事都不足为奇。
可陈白杨本身还是很好的一个人,怪只怪她家人太恶心了。连同那个妹妹都这么恶毒。
“要不……你住到我家来吧?我家安静,适宜学习。反正到高考结束也就一年多,到了大学也在宿舍了。你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我是真觉得,你的家人不太好。别怪我说你家的不是,我不信你一点都没感受到你家的恶意,他们根本就不爱你。上次……算了不说那个,总之,你家的环境太恶劣了,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的。白杨,我觉得你是特别好的一个人,就不要跟他们一块儿了。”
陈白杨当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和之前的男女朋友之情完完全全没有一点关联,就是作为朋友的贴心关照和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歉意而已。但她还是开口笑了。
“看吧,笑了吧。你还是笑着好。”
常青也是一时冲动。回去就在想怎么跟父亲交代。正愁着,江奕晖来了短信——电话的话,他都直接挂断的:
【我在你家家属院门口,有话一定要跟你说,你请这位武警开下门。】
常青吓了一跳,开窗看去。就在狭小的门柱边,站得高高的武警旁,江奕晖站得笔直,一手插裤兜里,一手握着手机,屏幕也没闪动,他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
常青把窗一关,拉上窗帘,眼不见为净。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吴妈过来,掩了门,压低声说:“常少爷,那姑娘……不太讲规矩,跟我抢活儿干,我也不是想说她不好,到厨房怎么能让客人进呢?这不是让老爷抓我的不是吗?再说了,您平时吃惯的东西,她又不懂,葱放那么……”
“吴妈,我们还没吃过饭?”
“常少爷,这阵子没见小江来,您可犯糊涂啦?”
这两句话本来没什么逻辑,可常青就听出来了。他把脸凑到窗帘上,偷偷拉开一条缝,果然人还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变,雕像一样,旁边店里的姑娘都凑拢了在看,其中还有个大着胆子上前去搭讪。
常青心生恶意,几步出了门,到江奕晖面前,正见他放下手机,对那女孩说:“这里,他来了。”
女孩哦哟一声,转头过来,却是秦端。
秦端的确是住这片的。要早知道是她,自己根本就不会下来。
秦端穿了家居服,头发也散着,比平时那咄咄逼人的样子柔和许多,不怪他没认出来。就是两颗龅牙,一张嘴就发亮似地漏出来。“江大才子跟我解释了下午的事。下午我错怪你了,对不起!那陈自立小小年纪就这么坏,你别因为她使坏影响了心情,耽误自己的学习,不划算,毕竟现在连毕业考试都结束了,大家都在一门心思去准备!还有,你这个事,我明天就写校报投稿、黑板报投稿、学校电台投稿去给你澄清,你不要担心!”秦端向来这样,什么事都一根筋,又爱自说自话。给他抄作业的也是她,让他好好学习的也是她。
江奕晖不言不语地站那,看他“谢谢长谢谢短”地敷衍他的班长,拖了五六分钟才把人摆脱。常青不愿让江奕晖到他家里,两人进家属院里面去,那里比较安静,来往人也很少。春天的晚风悠悠地吹,树叶子戚戚空空地响,像是有人在咬耳朵,说着体己的贴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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