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同他说过,若是过去一年出大血,跨年关的时候见点小血,象征着晦气都丢在了上一年,下一年才会平平安安。
呵,听着是不是毫无逻辑?因为就是现编的。
他等伤口止血了就置之不理,继续手中的动作,冻豆腐是北方的特产,新鲜的水豆腐在冬夜里放屋外一宿就成了冻豆腐。林葳蕤打算用来做一道东北传统年夜菜——豆腐白菜炖鱼头。做冻豆腐要先解冻,放在温暖的火灶旁便可以,之后用凉水泡一泡去掉苦味,和两面煎成金黄色的鱼头同煮,再加入大冬天里唯一的蔬菜大白菜,大火炖个两刻钟,直到冒着泡的鱼汤成了奶白色,那滋味鲜美到让人恨不能把舌头都吞下。
旁边人看着他的手担忧地不行,但就是劝不动他,直到外头冷不丁传来一道暴呵:“你在干什么?!”
林葳蕤被吓了一跳,回头看来人,只见原本正在书房跟人开会的大帅府主人此刻正满面怒容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冻豆腐。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林葳蕤有点想乐,这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个人气成这样。他跟冻豆腐有夺妻之仇?
叶鸿鹄大跨步走进了厨房,夺过他手里的豆腐就扔在案板上,而后握住他的手,果然,冷邦邦的,那伤口浸了水又被冻豆腐冻过,此刻周围的皮肉已经泛红了。
叶鸿鹄的脸色比屋外的三九寒天更为可怕,此刻仿佛有一股狂暴的气息牢牢锁定了这处天地,厨房里的其余人皆下意识屏息,脸色惨白,生怕多做一个动作就会腿软下去。就连始作俑者林葳蕤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都有点不敢吭声。
眼前的人五官还是熟悉的五官,但周身的气息却十分陌生,仿佛不再是那个嬉皮笑脸的大流氓,也不是那个温柔纵容的叶四哥,是了,无论多么特殊的对待,但这才是关内关外皆威名赫赫,掌握着此时华夏大地最富饶三省的叶大帅。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青年那双一笑一怒皆流光溢彩的丹凤眼垂了下来,连嘴角轻笑的弧度都放了下来,他微微使劲,就要抽回被人握着的手,脚也跟着往后退开一步。
“别动。”
林葳蕤心说少爷我就要动,我凭什么听你的,扮猪吃狐狸的骗子,此类危险人物以后可得远着点!
他冷着脸不理人,手也使劲,心底一边警报大响,一边又恼怒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过分信任此人了,这真是可怕的体验,明知是一头猛虎,却在他示意无害的情况下,步步接近,直到失去了该有的警惕心,不知不觉进了对方的狩猎范围……
然而下一秒,心底纷乱的林葳蕤被眼前人的动作弄得愣住了……
叶鸿鹄将他冻成冷梆子的双手握在掌心不断哈气,然后贴在自己脸上,他火气旺,林葳蕤能感觉到已经没有知觉的手渐渐回暖。
“别闹了,你就不能爱惜点自己?手都划了还下水?!手不要了?不要我给你剁了!谁给他洗的冷水,我不是吩咐过这里常年一定要通热水吗!”后一句话是对着厨房里的其他人说的,声音带着狠意,但是动作很轻柔,他还怕自己的脸不够暖和了,捂一阵就放到脖子上。透过手的触感,林葳蕤能感受到脖颈下大动脉奔腾的血液,不知为何,震得他手有点麻。
他想说,冻豆腐不能用热水泡,一泡内里形就变了,发散开去。不过现实里他却是微微眯起眼,舒适地感受着暖意从另一个人的身上源源不断地传过来,试过的人应该都知道,这是一种类似上瘾般的感觉。
等回过神来,他的手已经被捂得暖暖的,充当人形捂手宝的人此刻正低着头给他手上的伤口消毒和包扎,天知道,这真是只是一道刀锋划出的小伤,但叶鸿鹄的神情十分严肃,动作熟练,看得出没少做这事。
他一开始还眼神飘忽,看哪里都觉得别扭,盯着别人的发旋看了一会又转开,心里莫名的浮躁,直到见到叶鸿鹄最后用纱布打的结时,他的脸色却是顷刻凝住了,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结看,仿佛能看出花来。那是一个十分奇特的绑结,绑法很复杂,却是意外的好看,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种结无论怎样用蛮力扯也不会解开。
“叶鸿鹄,这是什么结?”他忽然开口:“挺别致的。”
叶鸿鹄抬起头,见他神色严肃,仔细点还能瞧出点紧张的意味,却是笑了,靠近在他耳边轻轻道:“这个叫小草结,是不是很可爱?”
林葳蕤死鱼眼盯着他,当然就算是这样也依旧赏心悦目,他一字一句道:“丑!死!了!一点也不可爱!”
于是叶鸿鹄就又笑了,底下战战兢兢的下人和被催命来的军医也都松了一口气,阎王打架,小鬼遭殃,这两位大爷这一出可把底下人吓得够呛。
尽管林葳蕤如何说着这小伤不影响他下厨,叶鸿鹄还是强硬地将他和厨房隔离开来,大宝他们眼见着这尊大佛被人请走了,也纷纷松了口气,开始按照之前定下的菜单有序不紊地准备大帅府的年夜饭。在大少爷手下学了半年,他们早已不是昨日吴下阿蒙了。
北方人过年吃饺子,好吃不过饺子不只是一句口头禅而已。为了让伤患林大厨安安份份的,不靠近厨房,他被临时授予了教授大帅府主子们包饺子的重任。他的小课堂有三名学员,一名是胖娃娃林蓁芃。
过年就要穿新衣裳,今年除夕他胖婶和胡奶奶早起就给他倒腾了一身红艳艳的新衣裳,林葳蕤今早第一眼瞧见,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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