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踩在树叶上,被放大了无数倍传到林凯耳边,山贼们急促的脚步踩在林凯心上,如同加急的鼓点。
近了,近了。林凯猜测约摸就在五步之内,心底满满都是绝望,完了完了,我命休矣!
不断放大的声音却没有再清晰,而是又渐渐越来越小声。
他们走远了!
如同死刑宣布无效,林凯感觉又再活了一次。
然而林凯却不敢掉以轻心,就这么放松警惕站起来或者有其他动作,一直等到脚步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他也不敢动。
又等了很久,他怕自己因为紧张错估了时间,盯着天边的月亮,看着它钻入一片乌云,又出来晃了一会儿,再钻入另一片乌云,大大小小的乌云过了几片之后,周围除了虫鸣鸟叫和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吼叫声,再没出现任何其他声音,他才确定安全。
一屁股瘫在身后的草地里。
虚惊一场。
其实是林凯过度紧张了,谁能想到会有人敢只身在夜晚进入黑瞎子谷呢?除了住在山里的山贼。
那伙山贼应该是在山外发现了什么,仔细辨别,那句询问里有很兴奋的情绪。
瑟瑟晚风吹来,拢拢衣襟,发现有些凉。原来内衫已经被冷汗浸湿大片。
扶着旁边的枝干,慢慢站起来,支撑着酸软的两条腿,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后怕。
他望向那深不见底的密林,黑漆漆一片,那里便是黑瞎子谷的中心地段。抬头透过交错纵横的枝桠看那月亮,只见到天边一点亮光,像平时的星星这么小,可再往里就这一点点亮光也见不着了。
再看那黑洞洞的密林,像不知名的怪物长大了口,要将他吞没,里面固然有周灏,可也会有山贼,这才几个就这么可怕,若是一大伙呢?
谁也不知道贼窝里有多少人,他一个普通人进去,可不就是羊入虎口?
竹生说的没错,他是不是莽撞了?形单影只进入这偏僻的贼窝,他怎么头脑一热就进来了?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上班族,这幅身体更是弱鸡,他以为自己是谁?超人吗?
还想学人家逞能去救人,别添乱打草惊蛇就好了,只怕不小心还要吧自己都赔进去。
拽紧背囊,这里面有被子毯子,有吃的喝的,有火种,如果在这里点了火堆,坐在摊子上吃饱喝足,暖洋洋的被子里美美睡一觉不是比进山更舒服?
当然,更好的选择是,就这么原路返回,回到客栈有温暖的被窝,有丰盛的晚餐,怎么都比这里好。
进山的热情,终于在直面山贼之后,让多年的谨慎本性占了上风。
他坐下来,不行,他想,他也许该冷静一下。
忍不住又把目光投向那黑黢黢的山林,那里,周灏过得怎么样了?
周灏此时在和手上的铁索较劲,紧咬牙关,青筋迸出,用尽了办法也不能撼动半分。
第11章 救人
那些土贼倒是高估他,竟然给他拴上了三指粗的绳索,片刻后,他终于选择放弃,闭了闭眼——可笑至极,没想到他一世英名,竟然大意地折在这小小的土匪手上。
到底不甘,握紧拳头带着绳索往那墙上敲,乓啷地一声巨响,绳索却没有任何的变形。
周灏想起自己折在这里的原因,眼里发出凶光,该死的黄锦小人!看着忠厚老实和稀泥的,竟然也是皇帝的人!
沉闷地低头,他们此时怕是在把酒言欢,庆祝终于把自己抓起来了吧!
又冷又饿,像回到了小时候,那间破柴房——谁会想到华贵的皇宫,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破败的地方?谁又能想到他母妃,生养他的亲生母亲,竟然能够狠心将他关在那里?
原因更是可笑,他记得有不少次竟然是因为他太过傲气,不肯叫那些受宠的兄弟们欺辱。
叫他如何忍得?那些兄弟表面兄友弟恭,暗地里争个你死我活,受了气却往他这个不相干的人身上撒!
又想到成年后打了胜仗,那皇位上的伪君子忌惮的模样,又觉得快意,还有屡屡被诬陷的气愤。
一会儿喜一会儿怒,周灏的面容有些微的扭曲,在黑暗的山洞里犹如地狱出来的恶鬼,和周朝里所有人印象里的凶相如出一辙。
胃部绞在一起,香油什么东西在肚子里翻搅、啃噬,尖锐的刺痛里带着血腥,成为冷到麻木的躯体里唯一的知觉。
心里暗骂那些蠢货山贼,既然接触了他,就没想到要留些吃的给他?
却是他迁怒了,那些山贼听了偌大的惊喜,恨不得差了翅膀飞过去,哪里顾得上安排几天后的事情?且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一去不复返的结局。
周灏颓然地叹了一声,怕是饿昏了。只想着要支开他们,报复这些胆大包天的山贼,却忘了若是他们被抓住之后,等到张庭带人找过来说不定他就已经饿死了。
生命随着温度流逝。
就在此时,洞口传来声音,周灏支起耳朵,点点亮光着凉了山洞,林凯探头探脑,“有……有人吗?”
林凯方才瘫在那草地上想了一会儿,眼前总是周灏饱受折磨的画面,理智告诉他那是假的,是他臆想出来的,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一骨碌爬起来,继续走。
实在无法放任一条生命与自己错失,尤其这人是自己的喜欢的人和再活一世的最初目的。
进谷比他想的容易,路面虽然艰险,但是顺着出来的地方进去,沿着他们走过的路程,却非常好走。当中有不少痕迹,林凯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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